同样是在安全屋内,这一边的氛围远比黑泽阵那边更为压抑。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逝。
沙发上,诸伏景光的呼吸虽然微弱,却逐渐趋于平稳——那剂由降谷零带来的特效药在其中发挥着关键作用。
降谷零寸步不离的守在幼驯染身边,灰紫色的眼眸低垂,看起来好像还算镇定,但紧绷的肩线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松田阵平靠在对面的墙边,双臂环抱,墨镜后的眼神扫视着这个临时避难所。
仿佛在评估降谷零平日里对待自己落脚点的敷衍程度,又像是在无声的宣泄着自身无处安放的行动力。
萩原研二则坐在稍远的椅子上,指尖正无意识敲打着膝盖,眼中思绪翻涌,无形中透露出一些莫名的焦躁。
忽然,一阵细微的震动声打破了沉寂。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手机来。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联系人是“江户川柯南”。
萩原研二眉头微蹙,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屏幕上方显示的时间。
凌晨四点零五分。
这个时间点,这个小家伙怎么会来电话?
现在的小孩都不睡觉的么?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降谷零和松田阵平,手指按下接听键,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喂?我是萩原。”
然而下一秒,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江户川柯南那熟悉又急切焦虑的童声,但内容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萩原警官!风和哥哥是不是被那个组织的人带走了?!”
萩原研二的脸色骤然一变,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柯南?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他的这种激烈反应直接吸引了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
降谷零倏然抬头,眼神锐利如刀。松田阵平更是直接站直了身体,墨镜下的目光紧紧锁住萩原研二和他手中的电话。
电话那头,柯南的声音语速极快,带着不容错辨的紧张:“风和哥哥身上有定位器!”
“我看到他的位置根本不在米花町,而是停在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还有,我还听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声音!”
柯南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担忧而拔高,透过手机听筒,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定位器?”
“不对劲的声音?”
这几句话如同惊雷,在降谷零、松田阵平,以及刚刚恢复些许意识,正艰难睁开眼的诸伏景光耳边炸响。
三人脸上同时浮现出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迅速转化为一种身处绝境中看到希望曙光般的惊喜!
萩原研二这会儿的表情也和他们差不多,心脏骤然间因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而开始狂跳。
他此刻根本无暇去深思这定位器的来源,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柯南后半句话抓住。
他急切追问:“柯南,你的意思是……那枚定位器还有窃听功能?那你都听到了什么?”
“是的,有窃听功能。”
柯南予以肯定,声音尚且带着一丝后怕和惊悸。
“我听到了一些零碎的对话,还有……风和哥哥好像很痛苦的声音……具体电话里说不清楚!”
“你在哪儿?”
萩原研二当机立断,语气斩钉截铁:“事情紧急,柯南君,我们见面谈。”
“我今晚在阿笠博士家过夜。”柯南立刻报出地址。
“好,我们马上到。”
萩原研二话音未落,已经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他一扭头,就看到松田阵平不知何时已经抓起了茶几上的车钥匙,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门口,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终于可以行动了”的振奋。
那副架势,仿佛只要萩原研二慢上一秒,他就会自己开车冲到阿笠博士家中。
而沙发旁,降谷零的手正按在试图撑起身体的诸伏景光肩上,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hiro!你不能去,你的身体还撑不住。”
诸伏景光因为动作牵动了伤口,额角渗出冷汗,但那双蓝色猫眼里充满了急切和担忧,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
降谷零拍了拍他的肩膀,深吸一口气,转向已经准备好行动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见到幼驯染平安苏醒,他如今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和决断力,眼神锐利而清醒。
“我也不过去了。”
他沉声道,目光在两位好友脸上扫过。
“我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太多人面前,但我可以相信你们两个能处理好这件事——对吗?”
他的话语里带着托付,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将行动的希望寄托于这条意外获得的情报上,本就是一场赌博。
“当然。”
萩原研二毫不犹豫点头,回看向降谷零和虚弱的诸伏景光,眼神坚定:“小降谷,你照顾好小诸伏,他已经帮了大忙了。”
“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松田阵平则更加直接,他拉开门,回头看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带着锐气的弧度,直言不讳。
“啊,总不能所有风头都让你们这两个家伙出尽了吧?总得让我们也做点什么。”
——而我们也想为风和做点什么。
非常想。
躺在沙发上的诸伏景光听出这份言下之意,不禁怔了一下。
他看着好友们眼中不容动摇的光芒,最终将未尽的话语咽了回去,缓缓松开了试图撑起身体的手指,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他其实很清楚,此刻的这份信任和明确分工,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优解。
任性并不能为棘手的现状带来一丝一毫的帮助。
主意打定,萩原研二顿时不再耽搁,与幼驯染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并肩离开了这间不起眼的小屋。
引擎的轰鸣声很快响起,朝着阿笠博士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降谷零看着关上的门,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坐回沙发边的地板上,伸手替诸伏景光掖了掖盖着的薄毯。
诸伏景光闭上眼,轻声开口,带着歉疚和疲惫:“Zero,我……”
“我知道你那时候在想什么,hiro。”
降谷零打断他,目光直直看向好友。
现在没了第三个人在,那些憋在心里不停翻涌撕扯的思绪终究再一次冒出痕迹。
“你是故意被打中这一枪的。”
降谷零没有指向好友身上那处极其危险的胸侧枪伤,但他们彼此都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正准备安抚道歉的诸伏景光神情一滞,僵硬了片刻才忽然苦笑了一声。
“……虽然知道不容易瞒过Zero你,但我没想到居然暴露得会这样快。”
“很简单,因为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降谷零垂下眼。
“……冒险上去袭击琴酒,这样才能给风和君制造出喘息的机会,但这样做会在同时将琴酒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我们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这件事要做,而且要在做完以后,竭尽所能的清除后患。”
——那就在袭击后“身亡”,去最大限度的降低琴酒的疑心。
所以诸伏景光才会明知琴酒会朝自己心脏开枪,还故意露出破绽引导对方下手。
他要的,就是借着夜色昏暗,试图瞒天过海。
“但琴酒没那么好糊弄,躲闪的时机早一秒晚一秒都不行……这样一来,如果我当时没能及时赶到,hiro你——你就……”
降谷零没能说下去。
诸伏景光看着他攥紧的拳头,眼神柔和。
“可是Zero,我知道你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