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旗杆的瞬间,并非终结,而是另一场更为凶险的搏杀的开始。
白虎锐金旗万古积累的凶煞之气虽暂时被“守龙”意志慑服,但其本性中的暴烈与杀伐之意,却如同跗骨之蛆,顺着掌心劳宫穴,更为阴狠地钻入林天缘的心脉与识海。这不再是能量的冲击,而是意志的侵蚀,是“白虎衔尸”凶局核心那毁灭一切、唯我独尊的煞意的具象化!
林天缘眼前景象骤变。
不再是煞穴洞窟,而是无边无际的古战场。尸山血海,旌旗破碎,无数身披白金铠甲的战士在疯狂厮杀,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一股屠戮万物、斩断一切的疯狂意念,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杀!杀!杀!”
“唯兵戈可定乾坤!唯毁灭可铸新生!”
“放下无谓的守护,拥抱这极致的力量!”
诱惑与毁灭的低语在灵魂深处回荡。他感到自己的“守龙”意志正在被这股纯粹的杀伐煞意包裹、挤压,仿佛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握住旗杆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一丝丝白金煞气如同活物般,开始沿着他的手臂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下隐隐透出金属的光泽,仿佛要将他同化为一尊金铁雕像。
“不好!圣物煞意反噬!”骨仑祭司见状大惊失色,“林尊客心神被拖入‘金戈杀境’了!若不能守住本心,必将被煞意吞噬,化为只知杀戮的兵傀!”
他急忙将手杖顿地,吟唱声愈发急促高昂,那白色光晕不顾一切地涌向林天缘,试图唤醒他的清明。阿突勒也焦急万分,却束手无策,这种层面的意志交锋,外人难以直接介入。
林天缘立于尸山血海之中,周身“守龙”之气所化的混沌光华在无边杀意的冲击下明灭不定。他感到自己的信念正在被质疑,守护的意义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似乎变得苍白。那柄悬浮于他识海上空、由意志凝聚的“守龙之剑”,也开始出现裂纹,被染上丝丝缕缕的白金煞气。
坚守?还是沉沦?
就在意识即将被杀戮狂潮淹没的刹那,几幅画面猛地闪过他的心头——
是秦山河于青龙镇外,以身殉道,化入地脉时那无悔的眼神;
是韩老鳏撑着破船,义无反撞向鬼教妖人时的佝偻背影;
是司马菁立于邙山之巅,含笑引动龙脉,身化星光时的决绝;
是月牙泉边,那虽被侵蚀却依旧顽强滋生的点点绿意;
是这精绝古城外,那祖孙二人守护部族、扞卫平衡的执着……
“守护,并非软弱!”
“力量,当有依归!”
“我之道,乃守龙之道,护的是这山河社稷,佑的是这天下苍生!岂容尔等凶煞肆意?!”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自灵魂最深处爆发!那源于苍生愿力、源于师长嘱托、源于自身抉择的“守龙”意志,在这一刻得到了最终的淬炼与升华!
识海中,那柄濒临破碎的“守龙之剑”骤然爆发出璀璨光芒,裂纹瞬间弥合,剑身之上,混沌气流与白金煞气不再冲突,而是开始交融!代表着厚德载物的土黄、生机勃勃的青绿(源自对水木的感悟)、润物无声的水蓝、煌煌正大的赤红,以及那无坚不摧的白金,五色光华流转,最终归于那更深邃、更包容的混沌之色,但这份混沌之中,已然内蕴了裁决一切的锋芒!
“煞由心生,亦由心御!”
“尔等锋锐,当为我手中之剑,斩邪除魔,护佑平衡!”
“镇!”
一声道喝,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个“金戈杀境”!那无边无际的尸山血海、疯狂厮杀的幻象,如同镜花水月般寸寸碎裂、消散!
现实之中,林天缘猛然睁开双眼,眸中混沌光华流转,深处一点白金锐芒如星,洞彻虚妄。他右臂上蔓延的金属光泽迅速褪去,恢复如常。那原本剧烈震颤、抗拒不已的白虎锐金旗,此刻安静地躺在他手中,旗面飘摇,散发出不再是暴虐,而是威严、肃杀、且受控的锐金之气!
他成功了。不仅抵御了煞意侵蚀,更以自身升华的“守龙”意志,真正降服了这件桀骜不驯的镇物,将其煞气炼化为己用,成为了自身力量体系的一部分。
四件镇物——镇泗水鼎、山河社稷印、赤帝斩龙剑、白虎锐金旗,在他体内达成了微妙的平衡,混沌色的“守龙”本源之气变得更加凝实、磅礴,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筋骨”与“锋芒”。
他轻轻一挥手中令旗。
“嗤啦!”
一道细如发丝的白金锐气射出,无声无息地没入地面那逆煞邪阵的核心。
邪阵的血光与黑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溃散,所有符文黯淡、碎裂,再无法起效。
洞窟内肆虐的残余煞气,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不再狂乱,而是温顺地环绕着林天缘与他手中的圣旗流动。
骨仑祭司与阿突勒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与无比钦佩的神情。
然而,就在林天缘初步掌握白虎锐金旗,气息与整个煞穴趋于和谐的刹那,异变陡生!
洞窟入口处,那被骨仑祭司以部族秘法暂时稳定住的通道,猛地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碎石纷飞中,三道笼罩在浓烈鬼气中的身影,带着滔天的杀意,疾冲而入!
为首者,赫然是一名身着暗金鬼纹长袍的老者,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周身散发出的气息,竟比之前在邙山遭遇的鸠无常等人更胜一筹!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气息阴沉的鬼教执事。
“哈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鬼教长老发出夜枭般的尖笑,贪婪的目光死死锁定林天缘手中的白虎锐金旗,“多谢你这小辈,替老夫驯服了这桀骜的圣物!现在,将它,连同你体内的其他镇物,一并交出来吧!”
他手中握着一面漆黑的魂幡,幡面上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在哀嚎,引动得刚刚平息的煞穴金气,再次隐隐躁动起来。
林天缘手握白虎锐金旗,缓缓转身,面对强敌,眼神平静无波,唯有那抹白金锐芒,愈发冰冷。
“想要?自己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