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洞庭湖区域,师徒二人一路向南,跋山涉水,餐风饮露。手中的镇水鼎碎片,尤其是那对水魄精晶,成了他们唯一的指南针。林天缘每日都要花费大量时间沉入感应,确保方向无误。那来自南方的召唤时强时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始终指引着前路。
越是往南,地貌气候与江南水乡的差异便愈发明显。山势变得陡峭奇崛,林木愈发葱郁原始,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潮湿的、带着腐殖质气息的闷热,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烦意乱的瘴疠之气。这里便是横亘于天地之间的南岭山脉。
“南岭,五岭之谓,自古便是隔绝南北的天堑。其地气混杂,山精水怪、巫蛊秘术时有所闻,需得万分小心。”秦山河一边提醒,一边将一张“清心符”拍在林天缘身上,助他抵御那股无孔不入的湿热瘴气。
林天缘点头,他能感觉到,此地的风水格局与北方乃至江南都大不相同。山势险恶,水脉隐晦,气机流转带着一种原始的、未加驯服的野性。就连手中的水魄精晶,在此地的感应也受到了一定干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杂乱的气息在试图混淆那唯一的指引。
他们沿着崎岖难行的古商道,有时甚至是兽径,深入南岭腹地。沿途人烟稀少,偶尔遇到的也是皮肤黝黑、眼神警惕的当地山民,说着难以听懂的土语,对两个外来的“北佬”抱有天然的戒心。
这一日,行至一处名为“雾瘴谷”的地方。顾名思义,山谷中常年弥漫着五彩斑斓的浓郁雾气,阳光难以透入,谷内光线昏暗,奇花异草遍布,散发着甜腻而诡异的花香。
“跟紧我,这瘴气有毒,且能迷惑心神。”秦山河神色凝重,取出一枚解毒丹含在口中,又递给林天缘一颗。他手持罗盘,步伐谨慎,时刻观察着周围气机变化。
林天缘运转灵觉,发现这谷中的瘴气并非单纯的自然现象,其中混杂着极其微弱的、人为布置的邪异能量,如同无形的蛛网,遍布山谷。
“师父,这瘴气里……有东西。”他低声道。
话音未落,前方浓雾中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仿佛有无数细足在爬行。紧接着,一片黑压压的、拳头大小的黑影从雾中涌出,竟是一群长着彩色斑纹、口器狰狞的怪蛾!
“是‘迷魂瘴蛾’!屏住呼吸,它们的鳞粉能致幻!”秦山河低喝,袖袍一拂,一股罡风卷出,将冲在最前的怪蛾震碎。但蛾群数量太多,前仆后继,翅膀扇动间,彩色的鳞粉如同烟雾般弥漫开来。
林天缘立刻闭气,同时催动体内那丝龙吟之气,一股微弱的威压散发开来,竟让那些怪蛾的攻势为之一滞,仿佛遇到了天敌般畏缩不前。
秦山河抓住机会,指尖弹出数点火星,火星迎风便长,化作团团火焰,落入蛾群之中,烧得噼啪作响,焦臭扑鼻。
然而,就在他们对付蛾群时,脚下的土地忽然变得松软泥泞,数十条儿臂粗细、色彩斑斓的藤蔓如同毒蛇般从腐叶下窜出,闪电般缠绕向二人的脚踝!藤蔓上生有细密的倒刺,闪烁着幽蓝的光泽,显然带有剧毒。
“腐骨毒藤!”秦山河脸色一变,并指如刀,凌厉的指风划过,将缠向自己的几根毒藤斩断。断口处流出腥臭的黑色汁液。
林天缘反应稍慢,左脚已被一根毒藤缠住,倒刺瞬间刺破裤脚,一股麻痹之感迅速向上蔓延!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调动那刚刚平复些的龙吟之气,汇于掌心,猛地拍向那根毒藤!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在冰上,那根坚韧的毒藤在接触到龙吟之气的瞬间,竟猛地收缩、枯萎,瞬间化为了飞灰!就连侵入他体内的那丝毒素,也被这股堂皇正大的气息瞬间驱散净化!
林天缘自己都愣了一下,没想到龙吟之气对这些阴邪之物竟有如此强的克制作用。
秦山河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是警惕:“此地不宜久留!布下这瘴气、毒蛾、毒藤的,绝非自然形成,定有邪修盘踞于此!快走!”
两人不敢恋战,秦山河开路,林天缘断后,凭借着龙吟之气对邪物的天然震慑,强行冲出了这片诡异的雾瘴谷。
直到远离山谷,重新见到明媚的阳光,两人才松了口气。林天缘看着自己毫发无伤的左腿,心有余悸。
“师父,刚才那……”
“你的‘龙吟之体’,乃是天地正气所钟,对这等阴毒邪术,确有先天克制之效。”秦山河解释道,“但这南岭深处,诡异之处远不止于此。我们需更加谨慎,你的体质,既是护身符,也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他望向南方那更加苍茫深邃的群山,水魄精晶传来的感应在此地变得清晰了一些,但同时也更加躁动,仿佛那“化龙池”所在,并非一片祥和净土,而是充满了未知的挑战。
休息片刻后,师徒二人继续前行。根据水魄指引和向偶尔遇到的山民打听来的零碎信息,他们的目标,指向了南岭深处一个名为“潜龙渊”的禁忌之地。传说那里是古时真龙潜修之所,也是通往幽冥的入口,凡人莫入。
化龙池,是否就在那潜龙渊之下?
答案,似乎就在前方那云雾缭绕、危机四伏的群山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