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钟让郑阳在清晨六点准时醒来。窗外天色微熹,怀里的清朗还睡得香甜,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呼吸均匀绵长,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窝。
郑阳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试图在不惊醒清朗的情况下抽身起床。他动作极轻,如同拆解一枚精密的炸弹。好不容易脱离“束缚”,他站在床边,看着蜷缩在柔软被子里、只露出半张白皙侧脸和凌乱黑发的清朗,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在清朗这个充满“生活气息”(或者说杂乱元素)的公寓里,他惯常的晨间锻炼无法完全展开。但他还是利用客厅有限的空间,进行了一套简化版的高强度间歇训练:俯卧撑、深蹲、平板支撑……动作标准,呼吸平稳,肌肉在沉默中贲张起伏,展现出内敛的力量感。汗水顺着紧实的肌理滑落,滴在柔软的地毯上。
半小时后,他冲了个战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依旧是黑白灰,但似乎是清朗之前买给他的,材质柔软了些),然后走进了厨房。
清朗的厨房对他来说是个小小的挑战。他花了点时间,才在看似无序的橱柜里找到了燕麦、牛奶和坚果。他又从冰箱里拿出了鸡蛋和吐司。很快,厨房里飘出了食物的香气——是营养均衡、卖相精致的早餐。
将早餐妥善保温后,郑阳回到了卧室。清朗还在睡,姿势换成了趴着,半边脸埋在枕头里,睡得毫无防备。
“朗朗,该起床了。”郑阳坐在床边,声音放得很轻。
“……嗯……”清朗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显然不想起。
郑阳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动静,便伸出手,轻轻将他连人带被子捞了起来。清朗浑身软绵绵的,眼睛都睁不开,脑袋一歪就靠在了郑阳坚实的肩膀上,嘴里发出不满的嘟囔。
郑阳抱着他,像抱一个大型玩偶,稳步走向浴室。他将清朗放在洗手台前,清朗依旧闭着眼,身体摇摇晃晃,全靠郑阳从后面扶着才没滑下去。
郑阳挤好牙膏,接好温水,然后一手扶着清朗的腰,一手开始给他刷牙。他的动作居然很轻柔,仔细地清洁着每一颗牙齿,避免碰到敏感的牙龈。清朗迷迷糊糊地配合着张嘴,喉咙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声。
刷完牙,郑阳又用拧干的热毛巾,仔细地给清朗擦脸,从光洁的额头到挺翘的鼻尖,再到带着睡痕的脸颊和下巴。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清朗终于舒服地叹了口气,睫毛颤了颤,勉强睁开了一条缝,看到镜子里郑阳那专注认真的表情,他含糊地笑了:“郑老师……服务真周到……”
郑阳没说话,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连清朗的耳后和脖颈都仔细擦拭了一遍。整个过程,清朗就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宝宝,完全任由郑阳摆布,享受着他笨拙却极致用心的照顾。
等被收拾清爽、按在餐桌前时,清朗总算清醒了大半。他看着面前摆盘精美、营养搭配合理的早餐,以及旁边正襟危坐、等着他开动的郑阳,心里像是被暖流泡过一样。
他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温热的燕麦粥,恰到好处的甜度和软糯口感让他眯起了眼。“好吃。”他毫不吝啬地夸奖。
郑阳点了点头,也开始安静地进食。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餐桌上,气氛宁静而美好。
然而,这份宁静并没持续多久。
“叮咚——叮咚——”
门铃急促地响了起来,伴随着林羽活力过剩(或者说饿死鬼投胎)的喊声:“清朗哥!大狗!开门啊!我们来了!带着空空的胃和破碎的床板来了!”
清朗翻了个白眼,放下勺子,示意郑阳去开门。
门一开,林羽就拉着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温笑挤了进来。林羽鼻子用力吸了吸,眼睛瞬间亮了:“好香!你们在吃早餐!”他眼巴巴地看着餐桌,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温笑无奈地扶了扶眼镜,对清朗和郑阳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抱歉,这么早打扰。羽子他……饿得慌。”显然,某只哈士奇为了蹭饭,连脸皮都不要了。
清朗早就习惯了,指了指厨房:“锅里应该还有燕麦粥,冰箱里有吐司和鸡蛋,自己动手。”
“谢谢清朗哥!谢谢大狗!”林羽欢呼一声,熟门熟路地冲向厨房。温笑叹了口气,也跟着过去,大概是去监督(或者说阻止)林羽把厨房炸掉。
最终,四人(勉强)和谐地共用了一顿早餐。林羽风卷残云,温笑细嚼慢咽,清朗享受着郑阳的投喂,郑阳则默默记下了清朗多喝了两口的燕麦粥口味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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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杀向了本市最大的家居城。
一进入家居城,清朗就像鱼儿入了水,眼睛都亮了几分。他拉着郑阳,直奔床具区。各种风格、各种材质的床琳琅满目,从极简到奢华,应有尽有。
清朗的目标明确:要大,要软,要舒服!他几乎试躺了所有符合要求的样品床,时而坐,时而躺,时而翻滚,感受着床垫的支撑力和面料的亲肤感。
郑阳全程跟在他身边,沉默寡言,但目光锐利。他会仔细查看床架的材质和结构,用手按压测试床垫不同区域的回弹,甚至蹲下去检查床腿的稳固程度(大概是受到了林羽事件的启发)。当清朗对某张两米二宽、带智能调节和按摩功能的顶级品牌大床露出明显满意的神色时,郑阳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拿出了银行卡。
“就这张。”他对导购员说,语气平静无波,仿佛买的不是一张价格令人咋舌的床,而是一包盐。
“刷卡。”言简意赅。
导购员眼睛都笑弯了,连忙接过卡。
清朗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凑到郑阳耳边低语:“郑老师,这么爽快?不怕我把你刷破产?”
郑阳侧头看他,眼神认真:“我的资金储备充足。你喜欢最重要。”
清朗心里美得冒泡,忍不住在他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旁边的林羽看得眼热不已,他摇晃着温笑的手臂:“笑笑!你看大狗!多霸气!我们也买那张吧!那个按摩功能听起来就超爽!”
温笑看着那张床标签上那一长串零,额角跳了跳,试图讲道理:“羽子,我们不需要那么大的尺寸,而且那个功能华而不实……”
“我不管!我就要!”林羽开始耍赖,“你看清朗哥都有!我们不能输!”
温笑被他磨得没办法,又看到清朗那看好戏的眼神,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行吧,买。”语气里充满了破财消灾的意味。
“耶!笑笑最好啦!”林羽立刻欢呼,得意地朝清朗扬了扬下巴。
于是,画风逐渐跑偏。原本只是来买床的行程,演变成了清朗和林羽的“买买买”大比拼。
清朗看中了一套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坐下去就不想起来了,郑阳二话不说,刷卡。
林羽见状,立刻扑向旁边一套功能更花哨、带电动伸展和内置小冰箱的沙发,眼巴巴看着温笑,温笑扶额,再次刷卡。
清朗喜欢上了一盏设计感极强的落地灯,郑阳点头,刷卡。
林羽马上指向一盏能变幻星空图案的投影灯,温笑嘴角抽搐,继续刷卡。
清朗看上了一组手工编织的波斯地毯,郑阳评估了耐磨度和清洁方式后,同意,刷卡。
林羽则看中了一个巨大的、做成骨头形状的懒人沙发(宝啊,你只是狗塑啊不是真狗啊!),温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最终还是……刷了卡。
郑阳和温笑,仿佛成了两个没有感情的刷卡机器,跟在各自那只兴奋过头的“猫”和“哈士奇”身后,负责点头、评估(郑阳)或无奈妥协(温笑)、以及最终付款。
郑阳是心甘情愿,只要清朗喜欢,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温笑则是带着一种“自家狗子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的纵容和肉疼。
等到一行人(主要是清朗和林羽)心满意足、几乎把新家所需的大部分软装都订了个遍,准备打道回府时,郑阳和温笑手里的购物单已经长得能当地毯用了。
看着依旧兴奋地讨论着哪个抱枕更好看的清朗和林羽,郑阳和温笑对视了一眼,竟然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同病相怜的理解?
温笑推了推眼镜,低声对郑阳说:“辛苦了。”
郑阳沉默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笑容灿烂的清朗,回道:“值得。”
嗯,只要他开心,刷爆卡……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郑阳默默地想着,并开始计算是否需要调整近期的理财计划,以确保类似的“购物活动”能够持续进行。而温笑,已经开始在心里起草一份新的、更详细的家庭预算表了。这鸡飞狗跳又甜蜜负担的同居生活,看来是注定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