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你干啥,爸还觉得你厉害呢。”
孟建华笑着说出这句,那王婆子是个女的,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意思去跟她拉扯那些个话。
说的多了,对他们父女俩也不好。
孟姣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亮了,心里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她挽住孟建华的胳膊,有点委屈地嘟囔:“爸!你是不知道,那王婆子说话多气人!”
“好像我们离了她就找不到好人似的,净把些不靠谱的往咱家塞!我要是再不厉害点,她还真当我们好欺负呢!”
孟建华看着孟姣有些娇俏泼辣的模样,心里很是欣慰。
欣慰的是闺女长大了,知道护着家了。
不过却也觉得是自己这个当爹的腿脚不便,反倒要让闺女冲在前面应付这些糟心事。
他拍了拍女儿的肩:“怪我,是我没把态度摆明确,让她觉得还能说道。以后她再来,爸直接给她挡回去,不让她烦你。”
“没事儿爸,我能应付。”
孟姣扬起下巴,像只斗志昂扬的小公鸡。
“她要是敢再来,我还怼她!”
父女俩相视一笑,傍晚那点不愉快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孟姣偶尔遇到王婆子,对方要么装作没看见她,要么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哼一声扭过头。
孟姣也不在意,只觉得耳根清净。
可她渐渐发现,村里看她的目光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那些婶子大娘见了她,都笑眯眯地打招呼,夸她能干懂事。
现在,有些人看她的眼神却带着点探究、躲闪,甚至在她走过去后,还会聚在一起低声嘀咕什么。
一开始孟姣没多想,直到这天中午下工,她和同村的小草一起走。
小草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姣姣,你……你跟你爸吵架了?”
孟姣莫名其妙:“没有啊?我爸那么好,我跟他吵什么架?”
“那……那为啥王婆子跟人说,你脾气大得很,在家说一不二,连你爸都管不了你。还说……还说你看不起村里人,觉得村里姑娘都配不上你爸,把上门说媒的都骂跑了……”
小草越说声音越小,小心地看着孟姣的脸色。
孟姣猛地停住脚步,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好个王婆子,当面说不过,就在背后造谣生事!
她深吸几口气,才压住立刻去找王婆子对质的冲动,对小草解释。
“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是她非要给我爸介绍那些不太好的对象,我说了我们暂时不考虑,她就记恨上了!”
小草点点头:“我猜也是!咱村谁不知道王婆子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姣姣你别往心里去,清者自清!”
话是这么说,但三人成虎,谣言这东西,传着传着就变味了。
几天下来,版本已经升级成了孟家的丫头很厉害,嫌贫爱富,眼高于顶,把真心为他们好的王媒婆都气病了,在家躺着。
甚至隐隐有风声,说孟姣这么拦着不让爹找后妈,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心思……
这话就有些恶毒了。
这天下午,孟姣提前干完活往回走,心情有些沉闷。
虽然爸爸相信她,小草等几个玩得好的小姐妹也相信她,但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她低着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没注意前面拐角处走来的人。
就这么咚一下,撞了个结结实实。
“哎哟!”
她捂着额头抬起眼,正好对上一双清凌凌又带着点无奈的眼睛。
是顾言。
少年被她撞得后退了半步,眉头微蹙,但没说什么。
孟姣这会儿正心烦,也没心思像往常那样逗他,只闷闷地说了声对不起,就要绕开他走。
“喂。”
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孟姣脚步一顿,没回头。
顾言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蔫头耷脑的样子,沉默了几秒,才开口。
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话的内容却让孟姣一愣。
“那些话,别听。”
孟姣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这可是顾言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这种算是安慰的话哎。
少年被她看得不自在,别开脸,耳朵尖又有点泛红。
他看着孟姣有些气鼓鼓的侧脸,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用狗尾巴草编的小兔子,递到她面前。
“给。”
孟姣看着那惟妙惟肖的草编小兔子,没想到顾言还会做这个。
阳光下,少年的耳廓红得几乎透明。
孟姣捏着那只草编小兔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顾言。”她歪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还会编这个啊?”
顾言:“……”
他就不该多事!
孟姣捏着那枚草编小兔子,心里的憋闷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泄了个干净。
她抬头,对顾言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谢啦!”
顾言被她笑得更加不自在,含糊地嗯了一声,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快步走开了。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孟姣看着他的背影,又笑了一声,小心地把小兔子收进口袋。
想用唾沫星子淹死我?
孟姣心里冷哼,那我偏要活得漂漂亮亮,让你们的谣言不攻自破。
而且,光防守不反击,可不是她的风格。
她脚步一转,去了关系好的小草家,又去找了另外几个平时一起上工、性子爽利正直的婶子和小姑娘。
像闲聊一样,把王婆子前后两次来说媒,介绍的分别是怎样不靠谱的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讲了一遍。
“……小草你知道的,我昨天还跟你夸刘婶做的酱菜好吃呢,我要是真看不起村里人,我能这样?”
孟姣拉着小草的手,语气真诚。
“就是!王婆子那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小草立刻附和。
另一位姓赵的婶子也点头:“那个秀英,确实跟她前头那家闹得不成样子,为点彩礼能把未来婆家砸了,这性子谁敢要?王婆子这不是坑人吗!”
“还有那个赵寡妇……唉,也是个可怜人,但那样的经历,心里憋着怨气,进门能安生过日子?”
另一位消息灵通的嫂子也摇头。
孟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不需要自己去跟每个人解释,只要把这些明白事理的人发动起来,真相自然会通过她们的口传播出去,这比她自己说破嘴皮子有力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