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灵雾通道仿佛没有尽头,柔和的力量托举着四人向下滑行。通道内充斥的灵气精纯得超乎想象,每一次呼吸都让人毛孔舒张,仿佛连灵魂都在被洗涤滋养。林逸先前强行施展“吞噬漩涡”和中断灵力输出所受的内伤,在这浓郁灵气的浸润下,以惊人的速度修复着。苏婉清的灵体更是如鱼得水,贪婪地吸收着这与她净灵本源无比契合的纯净生机,灵体的凝实度和光芒都在稳步提升。
韩济师徒虽然修为较弱,但在这环境中也受益匪浅,苍白的脸色迅速红润,消耗的灵力快速恢复。
滑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前方豁然开朗。
四人被轻柔地“吐”出了通道,落在一片柔软湿润、泛着淡淡青光的苔藓之上。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即使有所准备的林逸和见多识广的韩济,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半球形地下洞窟,方圆足有百丈。洞窟顶部并非岩石,而是无数垂落下来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钟乳石状晶体,如同一片倒悬的星空,将整个空间照得朦朦胧胧,却又纤毫毕现。空气中弥漫的乳白色灵雾,正是从这些发光晶体和洞窟各处缓缓渗出。
洞窟中央,是一个约莫十丈见方的清澈水池。池水并非透明,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乳白色,水面氤氲着更加浓郁的灵雾,缓缓旋转流动,仿佛有生命一般。水池中央,有一小片凸出水面的平台,平台上生长着一株奇异的小树——树干晶莹如玉,呈现温润的灰白色,仅有尺许高,却枝桠遒劲,形态古拙。树上只结了七片叶子,每片叶子形状颜色各异,散发着不同的灵韵光彩,与林逸在迷魂涧深处所见的那棵灵源古树,竟有八九分相似!只是体型小了许多,气息也弱化了无数倍,更像是一株幼苗或分身。
水池四周的地面上,铺满了那种发光的苔藓,其间点缀着一些形态各异、同样散发微光的奇异花草。洞窟边缘的岩壁上,镌刻着密密麻麻、比之外面石室更加古老复杂的阵纹,这些阵纹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流转,将中央水池散发出的精纯灵气引导、扩散至整个洞窟,形成一个完美自洽的循环。
这里,就是“地脉灵眼”的核心!那股浩瀚、纯净、充满生机的净化与转化之力,正是来源于此!
“这……这是‘灵源母树’的幼苗?还是投影?”韩济激动得声音发颤,他踉跄着走向水池,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亵渎了这份神圣,“古籍中语焉不详,只说灵眼核心乃净化转化之源,有圣物镇守……没想到,竟是这般模样!此地灵气之精纯,阵纹之玄奥,远超老朽想象!”
苏婉清的目光完全被水池中央那株小树吸引。她体内的冰蓝种子,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震动着,传递出强烈的渴望与亲近之意。她手中的那枚残片,更是自主悬浮起来,发出欢快的嗡鸣,朝着小树的方向微微倾斜。
林逸则是快速扫视整个洞窟,灵觉全开,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危险或禁制。令他稍感安心的是,此地除了浓郁平和的灵气和运转不息的古老阵纹,并未感应到任何攻击性或阴邪的气息。那些阵纹虽然复杂,但运转圆融,似乎只是维持此地循环与隔绝外界,并无主动攻击的意图。
“暂时安全。”林逸低声道,但他依旧不敢放松,“不过此地阵纹高深莫测,我们不要贸然触碰任何东西,尤其是中央水池和小树。”
话音刚落,异变突生!
只见苏婉清手中的那枚残片,竟自行挣脱了她的掌控,化作一道淡蓝色的流光,飞向水池中央的小树,最后静静地悬浮在小树上方尺许处,缓缓旋转。同时,苏婉清怀中的冰蓝种子也自动飞出,与残片并列悬浮,两者交相辉映,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蓝白光辉。
小树似乎感应到了同源的气息,那七片形态各异的叶子轻轻摇曳起来,洒落点点晶莹的光尘。水池中的乳白色灵液也开始加速流转,发出汩汩的轻响。
紧接着,一股庞大但极其温和的意念,如同春风化雨般,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洞窟,拂过四人的心神。
没有具体的语言,却传递出清晰的含义:欢迎……同源者……净化之力的传承与守护者……
这意念浩瀚而古老,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充满了慈悲与欣慰。它似乎认定了苏婉清和她的冰蓝种子、残片,是与之同源的“净化守护者”。而对于林逸和韩济师徒,则是一种默许的旁观。
苏婉清福至心灵,下意识地向前走去,赤足踏在发光的苔藓上,一步步走向水池。林逸心中一紧,想要阻止,却被韩济轻轻拉住。
“林道友,莫急。此地圣物有灵,苏姑娘身负纯净本源与信物,或许……这是一场机缘。”韩济低声道,眼中充满敬畏。
苏婉清走到池边,那池水仿佛有灵性般,自动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通往中央平台的、由灵气凝结的透明小径。她踏上小径,来到小树面前。
小树的一片形如心形、翠绿欲滴的叶子轻轻飘落,落在苏婉清的掌心,融入她的灵体之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而浩瀚的纯净生机瞬间包裹了她,她只觉得灵体的每一处都在欢呼雀跃,原本还需时日恢复的本源创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巩固、甚至变得更加精纯凝练!她周身的净灵光晕,也染上了一层温润的玉色,显得更加圣洁而深邃。
与此同时,那悬浮的冰蓝种子光华大放,竟开始主动吸收水池中散发出的精纯灵雾,其内部的灵性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壮大,隐隐有种要“萌芽”的迹象!而那枚残片,则在蓝白光辉的照耀下,表面杂质尽去,变得晶莹剔透,内部纹路完整清晰地显现出来,赫然是一枚缩小了无数倍的、完整的“净化符石”虚影!虽然仍是残片,但本质得到了修复和提升,散发出的净化之力强了数倍不止。
苏婉清闭目感受着这一切,仿佛与整个地脉灵眼,与那株小树,与这方净化天地的意志产生了深层次的共鸣。无数关于净化、转化、滋养、守护的古老知识碎片,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她的心田。
林逸看着苏婉清身上发生的变化,心中又惊又喜。他知道,这确实是天大的机缘。但他并未放松警惕,依旧关注着周围阵纹的动静和洞窟入口方向。
韩济则是如痴如醉地观察着洞窟四周岩壁上的阵纹,口中念念有词:“生生不息,循环往复,以阴化阳,反哺天地……妙!妙啊!这才是真正的上古仙家手段!若能参透一二……”
就在这时,那浩瀚的意念再次波动,这次,一部分意念指向了林逸。一幅模糊的画面,伴随着信息碎片,传入林逸脑海:地脉深处,阴邪之气如暗流涌动,一处关键的“镇封节点”正在被外力侵扰、动摇,平衡将破……需要“混沌”之力加以稳固、调和……
林逸心中一震。这意念是在向他求助?或者说,是告知他此地面临的潜在危机?那“镇封节点”,无疑就是上游冯虔正在挖掘的“镇河印”残片所在!玄水宫的破坏,已经影响到了整个大阵的平衡,连这深处的“地脉灵眼”都感应到了!
“我明白了。”林逸以意念回应,“我会设法阻止他们,稳固封印。”
那浩瀚意念传来一丝欣慰与托付之情,随即缓缓沉寂下去,似乎消耗不小。
苏婉清也睁开了眼睛,眸中神光湛然,灵体几乎凝若实质,气息比之前强大了不止一筹。她轻轻招手,冰蓝种子和修复后的残片飞回她手中。
“此地灵眼……在向我们求助。”苏婉清看向林逸,两人意念相通,瞬间明白了彼此所知。
韩济也从阵纹研究中回过神来,听到二人简述,面色凝重:“果然!玄水宫的动作已危及根本。我们必须设法阻止他们,或至少加固镇封节点。但冯虔修为高深,手下众多,硬拼非良策。”
林逸目光闪动,看向洞窟四周那些缓缓运转的古老阵纹,又看了看中央水池和那株小树,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心中逐渐成形。
“或许……我们可以借此地之力。”他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