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睡兔兔时,小夜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小家伙攥着沈文琅的手指,嘴里还含混地念着“爸爸”,睫毛颤了颤才彻底沉入睡梦。沈文琅轻手轻脚抽回手,替他掖好被角,转身时撞上高途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放轻脚步退出了儿童房。
关上门的瞬间,白天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沈文琅没等走到卧室,就从身后轻轻环住了高途的腰,下巴抵在他肩窝,声音带着刚哄完孩子的沙哑,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委屈:“高途,我突然好怀念以前啊。”
高途反手拍了拍他环在腰间的手,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笑道:“怀念什么?怀
”沈文琅把脸埋在他颈间,深深吸了口气,那股熟悉蓝色鼠尾草的让他安心,“怀念我们能说走就走,想看一场日出,想看极光,就可以去的日子。
高途转过身,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腹蹭过他鬓角新冒出来的胡茬:“怎么突然感慨这个?”
“刚才哄兔兔睡觉,他抱着我的胳膊不放,突然就想起前年我们去青岛,在海边坐了一整夜,你说浪声像摇篮曲。”沈文琅的声音低下来,带着点向往,“我好想再带你去旅游啊,就我们两个,过几天二人世界。”
高途看着他眼里的光,那光里有怀念,有期待,还有被琐碎日常暂时掩盖的浪漫。他何尝不想?只是低头看了看腕表,屏幕上还显示着明天要开的会议提醒,再想想兔兔白天找不到人就红着眼圈的样子,终究还是软了语气:“等忙过这阵子,好不好?”
沈文琅的眼神暗了暗,却还是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高途衬衫的纽扣:“我知道,你公司那边离不开,兔兔也确实离不开人。”他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往下撇,像个没得到糖的孩子。
高途看得好笑,又有点心疼。他知道沈文琅不是不懂事,只是被柴米油盐磨得久了,难免会想念曾经纯粹的二人时光。他伸手揽住沈文琅的肩,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但旅游可以等,我们可以计划得远一点,比如兔兔八岁生日之后?那时候带他一起去也没关系。”
“带他一起啊?”沈文琅挑眉,语气里带着点小小的抗拒,“那还叫二人世界吗?”
“怎么不算?”高途低头,鼻尖蹭了蹭他的额头,“他白天玩累了,晚上肯定早睡,到时候海边的月光,沙滩上的脚印,不还是我们两个的?”
沈文琅被他说得心动了,脑海里已经勾勒出画面:沈念途穿着小小的沙滩裤,在沙滩上追着海鸥跑,他和高途坐在遮阳伞下,手里捧着椰子水,看夕阳把海水染成金红色。等孩子睡熟在酒店的婴儿床里,他们就能牵着手去吹吹晚风,像以前那样,不用急着赶回去给孩子喂奶、换尿布。
“那……就带他一起?”他试探着问,语气里的不情愿已经淡了很多。
“嗯,带他一起。”高途肯定地点头,指尖划过他的眉骨,“你想啊,他第一次看到大海,肯定会很兴奋,说不定还会把沙子往嘴里塞,到时候拍下来,等他长大给女朋友看。”
沈文琅被逗笑了,伸手捶了他一下:“就你想得远。”心里的那点失落却像被温水泡开了,渐渐散了。
其实他也知道,有了沈念途之后,他们的浪漫早就变了样子。不再是说走就走的冲动,而是换尿布时的相视一笑,是深夜轮流起来哄孩子的默契,是看着小家伙学会叫“爸爸”时,两人眼里共有的惊喜。
“好吧,”沈文琅终于松了口,主动凑过去吻了吻高途的唇角,“那就等他三岁,我们去青岛,还去那个海边,带他看看我们以前坐过的礁石。”
“好。”高途回吻他,声音温柔得像海水漫过沙滩,“到时候我提前调休,订你喜欢的那家能看见海的酒店,房间要带阳台的,晚上可以抱着你看星星。”
“还要点你上次说的那家海鲜烧烤,加辣。”
“没问题,只要你不怕第二天上火。”
卧室里的灯光很暗,只有床头灯投下一圈暖黄的光晕。两人依偎着靠在床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却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原来所谓的二人世界,不一定非要刻意剥离掉孩子的存在。爱情会沉淀,会融入柴米油盐,会变成三个人的温暖。而那些暂时被搁置的浪漫,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藏在“等忙过这阵子”的约定里,藏在“带他一起去”的妥协里,藏在彼此眼底,从未消失过。
沈文琅打了个哈欠,往高途怀里缩了缩:“那说好了,不许反悔。”
“不反悔。”高途收紧手臂,低头看了看怀中人困倦的脸,在心里悄悄补充了一句——不止青岛,以后还要带你们去更多地方,看更多风景。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月光落在地板上,像一汪浅浅的水。明天依旧会是忙碌的一天,但只要想到那个带着孩子的“二人世界”约定,连疲惫都变得值得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