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的风像无数把淬了冰的钢刀，贴着八十八楼的外墙疯狂嘶吼，厚重的防弹玻璃被吹得嗡嗡作响，连嵌在墙里的金属窗框都在微微震颤。苏砚抬手擦了擦窗上的白霜，指尖刚碰到玻璃就被冻得一缩——温度计的红色汞柱早已跌破-45c的刻度下限，此刻正死死卡在-50c的位置，像是被严寒冻僵的虫子，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清晨六点，天还蒙着一层死寂的墨黑，远处的废墟在冰雾里只剩模糊的轮廓。她推开安全门时，呼出的白气在眼前瞬间凝成细碎的冰碴，簌簌落在结冰的地面上，摔出几不可闻的脆响；金属门把手裹着一层薄冰，指尖刚触碰到就传来刺骨的寒意，稍一用力竟差点粘掉手上的皮，留下一片通红的印记。这样的极寒里，每天都有躲在废墟角落的幸存者，因为缺煤少衣、熬不过漫漫长夜，永远留在了冰冷的黎明前。苏砚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冰原，心里像压了块冰，沉甸甸的发闷。她闪身进入空间就听到大猫熟悉的低吼——它正蹲在一排崭新的蓝色集装箱前，蓬松的尾巴高高竖起，不停地扫着冰冷的箱体，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呜咽声，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提醒。旁边的六宝抱着一颗松果，围着集装箱转来转去，小短腿时不时踢一下箱壁，发出“砰砰”的轻响；几只小鹿也凑在旁边，用湿润的鼻子轻轻蹭着集装箱上的标识，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苏砚快步走过去，目光落在集装箱侧面印着的黑色字体上——“优质无烟煤”五个字格外醒目，下方还标注着“澳大利亚进口”“低硫耐烧”的小字，字体清晰，显然是刚运进来没多久的新货。
她伸手抓住集装箱侧面的金属卡扣，用力向上一提，卡扣“咔嗒”一声弹开，露出里面密封的橡胶密封条。再用力拉开厚重的柜门，一股带着泥土气息的暖意扑面而来——黑色的煤块整齐地堆在箱内，颗粒均匀，大小几乎一致，最大的也不过拳头大小，最小的比拇指略粗，没有半点碎渣和杂质。苏砚弯腰拿起一块，煤块沉甸甸的，表面光滑细腻，指腹能摸到细密的纹理，凑近闻了闻，只有淡淡的煤炭清香，没有普通燃煤那种刺鼻的硫磺味。
“真是找对东西了。”苏砚松了口气，这种无烟煤最适合在封闭的集装箱宿舍里用——耐烧不说，还不会产生大量浓烟，能避免队员们一氧化碳中毒。她又接连拉开旁边几个集装箱的柜门，每个柜里都装满了同样的无烟煤，黑色的煤块堆得齐整整的，一直顶到柜顶。她一边数一边走，走到最后一个柜门时，数到了“28”——整整28个货柜，每个货柜按标准容量算能装20吨，这就是560吨无烟煤，足够基地所有人烧很久了。
刚关上门，眼角就瞥见旁边还有几排颜色稍浅的集装箱。苏砚走过去一看，上面印着“纺织物资”的标识，拉开其中一个柜门，雪白的棉花立刻露了出来——蓬松得像天上的云，抓一把在手里，柔软得能陷进指缝，松开手也不会结块。再看旁边的柜子，里面叠满了深蓝色的棉衣和棉被，棉衣的面料是厚实的帆布，里子缝着细密的棉线，摸起来沉甸甸的；棉被的被面是耐磨的斜纹布，被芯塞得满满当当，捏一下能感觉到均匀的棉絮，没有半点空洞。
苏砚心里一阵暖意，她立刻出空间回到88楼从背包里掏出改装过的收音机，调到基地专属的频道，按下通话键：“张队长，城西废弃物流园，28个货柜优质无烟煤，还有三柜棉花、两柜棉衣棉被，速来拉运，让队员们多穿点，注意保暖。”
电波里几乎是立刻就传来张队长急促又激动的声音，带着点难以置信的颤抖：“无烟煤？28柜？苏同志，您没说错吧？这……这也太多了！”停顿了两秒，又传来他压抑着兴奋的指令声，应该是在跟旁边的队员交代，“太好了！我们这就组织人手，带上所有雪橇和拖车，保证尽快拉回基地，让大家今晚就能用上暖炉！您放心，我们一定注意安全！”
挂了收音机，苏砚又闪身入空间到农田区走。现在基地温室里的作物虽然长势不错，但极寒天气里，新鲜蔬菜还是不够吃。她走到种子仓库，打开货架，里面整齐地码着各种密封好的种子袋——菠菜种颗粒饱满，呈深褐色；小白菜种是浅棕色的，比芝麻略大；萝卜种则是圆润的黑色，透着光泽。这些都是空间里培育的耐寒品种，发芽率比普通种子高三成，生长速度也快一倍，正好适合现在种。
苏砚拿出几个牛皮纸袋，分别装了两斤菠菜种、三斤小白菜种、一斤萝卜种，仔细封好口，放进背包里。又在旁边的储物架上拿了几个烤红薯——是空间里自己种的蜜薯，烤得外皮焦黑，撕开就能看到金黄的薯肉，还冒着热气，带着甜香。她想着等下给老周送种子的时候，顺便让他尝尝鲜，也算给这严寒天气添点暖意。
当天下午三点，苏砚踩着冰鞋往基地走。冰鞋的滑轮在冻得坚硬的冰面上滑行，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每滑一步都要格外小心——-50c的低温下，冰面又硬又滑，稍微不稳就可能摔倒。种子和烤红薯被她放在空间里，既能保温，又能防止颠簸损坏。刚靠近基地外围，就看到远处一队人影往物流园方向跑，每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身上的棉衣被风吹得鼓鼓的，却依旧走得飞快，脸上都带着难得的笑意——有了这28柜无烟煤，他们就不用再靠捡枯枝和碎木头取暖，夜里也能睡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