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破空而来,直取咽喉。
陈砚舟站着没动。他的左臂还插在地里,骨刃撑着身体,右臂已经完全发灰,石化到了肩膀。他闭着眼,呼吸很轻。
就在箭尖离他脖子只剩一寸时,他睁开了眼。
一道红光从瞳孔射出,像刀锋划过空气,“啪”地把箭斩成两截。
碎木和毒液飞溅,落在他肩头,发出轻微的嘶响。他没躲,也没抬手,只是缓缓转动脑袋,视线扫向四周石壁。
那些暗格还在开合,黑影一个接一个跳下来。二十来人,穿的都是灰底黑纹的劲装,腰间挂着刻了“壬辰”字样的铜牌。
他认得这块牌子。
三年前母亲失踪那天,清武司来了十二个人,带的就是这种牌子。当时他还以为是普通巡查,现在才明白,那是第一批影卒,是专门抓血纹者的猎狗。
领头三人已经逼近。
戴青铜鬼面的那个举双戟冲在最前,脚步落地无声;矮个子贴柱而行,袖口微微鼓起,显然是藏着针匣;后面那个背铁链锤的,脸上有烧伤的痕迹,走起来一瘸一拐,但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微颤。
陈砚舟没看他们,只盯着自己眼前的一块地砖。
那砖缝里渗着血,是他刚才战斗时留下的。血丝顺着纹路爬,慢慢形成一个弧形。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喉咙。这一疼,脑子反倒清醒了。
眼睛开始发热。
他知道这是血纹在动,是系统在响应杀意。上次这样还是在实验室,他一个人干掉六个杀手,全靠目光割喉。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他动不了,只能靠眼睛。
他盯住戴鬼面的那个,目光锁定对方脚下的砖。
“轰!”
整块地砖猛地翘起,像被什么东西从下面顶起来。碎石飞溅,一块棱角直接扎进那人脚背。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双戟砸在地上稳住身形。
陈砚舟眼神一偏,第二块砖炸开,碎块横扫而出,打中旁边两人。一人被击中胸口,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当场吐血。
第三块砖下,一道石刺突兀升起,直插鬼面人小腹。那人反应极快,翻身滚开,但左腿还是被划出一道深口。
陈砚舟喘了口气,额头冒汗。用眼睛杀人比用手累多了,像是有人拿锥子往他脑仁里钻。
但他不能停。
矮个子已经绕到柱后,袖口对准了他。下一秒,三枚银针模样的东西射出,速度快得看不见轨迹。
苏怀镜突然冲出来,手里甩出一片药粉。那粉遇风即燃,爆出一团紫烟,把银针烧成了灰。
“你还有多少?”陈砚舟问。
“最后一轮。”她蹲在墙边,手摸向药箱最底层,“三颗毒雾弹,用完就没了。”
“够了。”他说,“给我五秒。”
她点头,拔出三根银针,扎进自己手腕。血立刻涌出来,混着药丸滴进弹壳。她咬牙,把三颗弹扔向大厅中央。
“三阳闭,浊气开!”
“砰砰砰”三声闷响,紫黑色烟雾炸开,迅速弥漫整个空间。烟里带着一股苦腥味,闻一下就头晕。
几个影卒吸入后脚步发飘,有人直接跪地干呕。那个背铁链锤的怒吼一声,挥锤砸向烟雾,结果锤子刚动,脚下地砖突然炸裂,几块碎石嵌进他小腿。
陈砚舟动了。
他拔出骨刃,单腿发力,整个人贴地滑出。静步启动,速度比平时慢了一半,但他不在乎。
目标明确——鬼面人。
那人正捂着脚挣扎起身,忽然看见陈砚舟冲来,急忙举戟格挡。
陈砚舟没砍他,而是把骨刃插进地面,借力腾空,一脚踹在他胸口。那人后仰摔倒,陈砚舟顺势压上,骨刃横切。
喉咙断开,血喷了他一脸。
他抬头,看向矮个子。
那人正在解第二个针匣,见状转身就跑。苏怀镜一针甩出,正中他后颈。那人抽搐两下,扑倒在地。
最后一个,背铁链锤的。
这人已经疯了,抡着锤子乱砸,把好几块地砖都砸碎了。他瞪着陈砚舟,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明显是被药控制了神志。
陈砚舟站定,盯着他。
那人挥锤砸来,铁链呼啸破风。陈砚舟不动,等锤子快到面前时,突然低头,让锤头擦着头顶飞过。
他右手一抬,骨刃插入对方腹部,用力一绞。
那人动作一顿,锤子脱手。陈砚舟抽刃,反手回旋,一刀削下他脑袋。
头颅飞出,滚到血池边,眼睛还睁着。
全场安静。
剩下的十几个影卒停下脚步,围成半圆,没人再敢上前。
陈砚舟站在原地,骨刃拄地。他喘得很重,嘴角有黑血流下。左臂的石化已经蔓延到肩膀,手指动不了了。
苏怀镜爬过来,扶住他胳膊:“别用了,再用你会死。”
“还没完。”他说。
她抬头,发现他眼睛还是红的,像是烧着火。
那些影卒开始结阵。七个人站成一圈,手里拿出铜铃,摇动起来。铃声古怪,带着震动,连血池水面都泛起波纹。
陈砚舟感觉脑袋发胀,视线模糊了一下。
系统提示闪出来:【血纹反噬进度50%,建议停止使用】
他没理。
反而把左手按在血池边缘。血水浸上来,顺着骨刃往上爬。那上面的金纹开始发烫,像是被点燃了。
他仰头,双目赤红到底。
然后,他转动视线,一圈扫过所有人。
“轰!”
整个大厅的地砖全部炸开。碎石像刀子一样飞起,在空中旋转,形成一道赤色风圈。柱子被削出裂痕,墙壁出现凹坑。
一个影卒想逃,刚转身,一块地砖从侧面飞来,直接削去半边头颅。脑浆和血洒了一地。
另一个被三块碎石同时击中胸口,倒地不起。剩下的人东躲西藏,但根本没用,风圈越缩越小,碎砖如雨。
最后一个人趴在地上,双手抱头。一块三角形的砖角从他背后穿出,鲜血顺着地面爬。
风停了。
砖屑落下,铺满一地。
陈砚舟跪了下来。
骨刃插在地上,支撑着他摇晃的身体。他大口喘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苏怀镜冲过来,一把抱住他肩膀。
“你还活着……”她声音发抖,“别再用了,求你。”
他抬起还能动的那只手,抹掉嘴边的血:“只要我还站着,就不算输。”
她看着他,眼里有泪光:“可你已经站不起来了。”
他没说话。
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是一队人,步伐整齐,像是训练过的兵。
苏怀镜脸色变了:“还有人?”
陈砚舟慢慢抬头,看向通道入口。
火光照进来,照出一行人影。
他们穿着黑色战服,胸前绣着龙首图案,手里端的是制式弩,箭头泛蓝。
为首那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眼角有一道疤。
“陈砚舟。”那人开口,“我是清武司第七队队长,奉命清理余党。”
苏怀镜冷笑:“你们才是余党。”
那人不答,只是举起手。
所有弩手拉弦上箭,箭头对准大厅中央。
“目标确认,高危血纹者一名,协助者一名。”那人低头看表,“倒计时三十秒,执行清除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