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那雷爆藤裂缝里头渗出来的黑血，让林小满心里一直发毛。第二天还没到子时，他就站在仙府里盯着那藤看。那道裂口像是刻进他骨头里了，闭眼都能看见。
叶子开始发黑，边儿卷了，裂纹的走向，竟跟破庙地砖下的符文一模一样。他手指一颤，戒指突然发烫——不是警报，是共鸣。人来了，就在外头。
他没动。
不是不想，是动不了。心里压着东西，沉得像铁。
苏婉儿的眼泪还在眼前晃，慕容雪那句“我怕影响你们”卡在耳朵里出不来，柳如烟每次传讯都只说事，从不多留一个字……他一直觉得，只要把敌人拦在外头，就是护着她们。可现在明白了，家不是阵法围出来的，是人撑的。
他抬手搓了把脸，掌心烫得厉害。
再拖下去，血影门破阵，伤的不只是林家，还有这三个死命护他的人。
他清楚得很，血影门憋了这么久，要动真格的了。他能拦的时间，不多了。
牙一咬，掐了个诀。
三张传音符从戒指飞出，分三个方向射出去。
“子时，仙府静室，有事商量。”
不是命令，是请。
他要把心掏出来，一寸一寸，摊在她们面前。
子时三刻，月光斜斜地照进院子，静室的门无声开了。
苏婉儿最先到，穿了身素青裙，头上一支玉簪。她进来不说话，目光扫过桌上三只玉盒，眉头轻轻一跳。
柳如烟第二个来，影子似的，落地没声。她看了眼苏婉儿，又看了看玉盒，指尖碰了碰其中一只，没开。
最后是慕容雪，大步进来，披风还带着夜气。她一眼看到桌上的三份东西，挑眉笑了：“小满，年终奖提前发？”
林小满靠在墙角，听见这话，嘴角抽了抽。
“差不多。”他走过去，关门，手一翻，结界落下，外头彻底隔绝。
三人坐下，气氛僵。
苏婉儿坐得直，柳如烟低着头，慕容雪翘着腿，手搭在剑柄上，眼睛却悄悄打量另外两个。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走到她们面前，开门见山。
“叫你们来，不是为了敌人，也不是任务。”他声音低，“是为了我，林小满，欠你们一个交代。”
三人都抬起了头。
“那阵子，我满脑子都是破庙、血符、裂缝，以为挡住外头，就是在护你们。”他顿了顿，“可我忘了，你们要的不是我拼命，是要我知道——你们一直在。”
苏婉儿指尖掐了下掌心。
“婉儿，你是我心里最踏实的地方。以后我会多陪你，让你时时刻刻都感觉到我在乎。”
苏婉儿眼眶一热，没说话。
“你就是我的归处。”他声音轻了，“林家再大，没你，也就是个山头。你一句话，就能让我从战场上回来，脚踩在地上。你不是盟友，不是苏家的执政官，是我林小满这辈子，唯一想带回家的人。”
苏婉儿抬手捂住嘴，一滴泪砸在膝盖上。
林小满转向柳如烟。
“如烟，你为我做的太多了。以后我会把你放第一位，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扛。”
柳如烟睫毛颤了颤。
“你说你不怕，可我怕。”他攥紧拳头，“你不是工具，你是林家的支柱，是我的命。我怕哪天你为了个情报，把自己耗尽。你替我看着四方，我替你守住归路。以后你想说就说，想留就留，仙府就是你的家。你走一步，我就跟一步。”
柳如烟嘴唇动了动，没出声，肩膀却松了。
林小满看向慕容雪。
“雪姐，你是我最信的战友。以后再难的仗，我都跟你一起打。”
慕容雪哼一声：“废话，我不在，谁给你挡背后冷箭？”
“可我呢？”林小满摇头，“我受着，却从不说谢，好像理所当然。你是我最信的刀，但你不是刀，是能跟我一起冲阵、一起活到最后的人。你护我背后，我护你前路。以后上阵，我喊你名字，你不许装听不见。”
慕容雪瞪他一眼，忽然笑了：“早该说了！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木头？”
“我不是木头。”他认真，“我是傻，是迟钝，是把最重要的事拖到最后。但今天，我不想再拖了。”
他退后一步，抬手结印。三道灵光从戒指飞出，落在三人面前的玉盒上。
盒盖自动打开。
苏婉儿的盒子里是一瓶安神露，瓶身还带着体温；柳如烟的是魂养丹，丹纹像心跳一样跳动；慕容雪的是护脉膏，封泥上压着一道剑痕。
“这不是谢礼。”他看着她们，“是我林小满的承诺。”
“苏婉儿，你是我这辈子认定要走到底的人，我一定护你平安；柳如烟，你是我最重要的伙伴，我绝不辜负你的付出；慕容雪，你是我并肩作战的兄弟，我一定和你同生共死。”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苏婉儿突然站起来，扑进他怀里。
柳如烟愣了两秒，也起身，轻轻靠在他另一边。
慕容雪大笑一声，一掌拍在他肩上：“总算说了！再不说，我真要掀你屋顶！”
四个人抱在一起，仙府戒指忽然一亮，灵光如潮水般扩散，整个空间嗡嗡震动，像天地都在应声。
林小满闭着眼，感受着三道气息缠绕在身边，像补全的阵眼，终于圆满。
他知道，外头血影门在动，破庙地下有符文，仙府的裂缝也没愈合。
但这一刻，他不怕了。
有她们在，他敢杀穿九重天。
静室门开，四人并肩走出。
夜风吹在脸上，苏婉儿忽然停下。
“小满。”
“嗯？”
“你说三生不悔。”她看着他，声音轻，却稳，“那第一世，你娶我吗？”
林小满一愣，随即大笑，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在她额上亲了一下：“第一世娶，第二世娶，第三世我还抢着娶！你逃一次，我追十万里！”
苏婉儿红着脸打他，柳如烟低头笑，慕容雪翻白眼：“肉麻。”
林小满刚想回嘴，戒指突然一烫。
不是预警。
是震动。
他低头一看，仙府空间里，那根雷爆藤的裂缝深处，缓缓渗出一滴黑血，顺着叶片滑落，滴进土里，发出“滋”的一声轻响。黑血渗出，一股邪气蔓延，周围空间开始扭曲，像有什么东西，正要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