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一片哗然。老师们交头接耳,看向张明月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张明月又羞又气,使劲想挣脱李寡妇的手:“伯母,您快起来,这是在学校,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李寡妇却抱得更紧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明月啊,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婆吧。庆平他爹死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庆平拉扯大,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了。你要是真喜欢庆平,就别逼他买那么贵的手表了行不行?”
“谁逼他了!”张明月气得浑身发抖,破罐子破摔,“既然买不起,当初商量婚事的时候为什么要答应!”
“庆平那是喜欢你,不好意思拒绝啊!”李寡妇哭得更凶了,“好孩子,你看这样行不行,手表就先不买了,等以后庆平攒够了钱再补上...”
张明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环视四周,同事们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她知道,今天这事传出去,她在学校都没法做人了。
“阿姨,您先起来,咱们有事好商量。”张明月强压着火气,想去扶李寡妇。
李寡妇却死活不起来,反而哭得更凄惨了:“明月你要是不答应,我今天就坐在这里不走了!我多苦点累点没事,只要你们年轻人过得好,你就是让我去死我都心甘情愿!”
这时,一个和张明月交好的老师见情况不好,悄悄溜出办公室,快步向军营方向跑去。
办公室里,闹剧还在继续。校长和教导主任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都皱起了眉头。
“这位大娘,有什么事起来说,在学校这样影响不好。”校长试图扶起李寡妇。
李寡妇却一下扑到校长的腿边:“领导啊,我们农村人穷,我又是一个老婆子了,我们家里实在是出不了给明月买手表的钱了,你能不能和明月劝一劝,手表以后再买行吗?”
教导主任看向面如死灰的张明月:“张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明月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能说什么?说手表彩礼当初都是订婚之前商量好的,是李庆平没告诉他娘?
李寡妇见张明月不说话,哭得更来劲了:“领导们不知道,我们农村人攒点钱多不容易啊!350块钱,那是我们家所有的钱了。再要是再买那块180块的手表,你就是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个价啊!”
就在这时,校长眼睛一亮,看到刚从会议室出来的杨柳。她今天是来学校领通知的,让她过几天学生放假前来上班开会,准备明年的教学计划。
校长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他知道当初她的工作还是李庆平和李政委给她找的,更知道李庆平和她是同乡,“杨老师!你来得正好!你和这位大娘是一个村的,快来帮忙劝劝!”
杨柳本来是领了通知要回家的,被校长一把拉住,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推进了办公室。当她看到跪在地上的李寡妇和面无血色的张明月时,顿时明白了几分。
“杨柳啊!”李寡妇看见杨柳,立刻调转方向,“你可要帮大娘说句话啊,阿姨知道你最懂事明理了,当初你们家就是知道我们李家困难,才什么都没要。”
杨柳尴尬极了,但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大娘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你们这个事我管不了。”
说完转身看向校长:“校长,这个事我真的劝不了,而且我身份不合适去掺和这件事。”
校长不明所以,他只知道杨柳和这个大娘是同乡,并不知所有的内情,无奈只能点点头,“算了,既然你管不了就算了。”
看着杨柳要走,李寡妇急忙一喊:“杨柳,你给评评理,咱们村里谁家能出的起350块的彩礼,就是你哥结婚你们家不也才给了50块钱吗。当初你和庆平定亲的时候,你们家还一分钱彩礼都没要,是不是?”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杨柳。杨柳顿时感到一阵难堪,她没想到李寡妇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这茬。
张明月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看向杨柳,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李庆平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他显然是跑过来的,这么冷的天,头上都有汗了。
“娘!明月!”李庆平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愣住了。
李寡妇一见儿子来了,哭得更加凄惨:“庆平啊!我的儿啊!娘对不起你啊!娘拿不出钱给你买手表,让你在明月面前难做了...”
李庆平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快步走过去想扶起母亲:“娘,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李寡妇却死活不起来:“庆平,是不是娘给你拖后腿了,没法给你娶媳妇。”
“娘!”李庆平又急又气,更觉丢脸,下意识看向张明月。
张明月站在那里,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流下来。她看着李庆平,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愤怒。
校长和教导主任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办公室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其他办公室的老师也闻声赶来。
杨柳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起前世李寡妇也是用类似的方法,逼她接受了无数不公平的待遇。每次都是装可怜、哭诉,让所有人都觉得是杨柳不懂事、不体贴。
“大娘,”杨柳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清晰,“你先起来吧,这不是在村里,有什么事你们一家人关起门来商量,在学校这样闹,丢的是李庆平和张明月的脸。”
李寡妇愣了一下,没想到杨柳会这么说。她以前在村里没想过丢脸不丢脸的事,能得到实惠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她现在心里开始打鼓了,因为杨柳说的对,这不是村里,在这里再闹下去,丢脸的是她儿子。
李庆平感激地看了杨柳一眼,趁机用力扶起母亲:“娘,咱们回去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李寡妇似乎也意识到再闹下去对自己儿子不利,顺势站了起来,但还是抽抽噎噎地说:“我也是没办法啊,明月非要那块表。”
“伯母!”张明月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颤抖,“我从来没说非要那块表!是你们言而无信!”
李庆平尴尬地站在原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杨柳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校长,主任,这是李连长的家事,咱们外人还是不要插手了。让李连长自己处理吧。”
校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对对对,清官难断家务事。李连长,你还是带你母亲和张老师回去好好商量吧。”
李庆平如蒙大赦,连忙拉着母亲往外走。张明月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跟了出去。
办公室终于恢复了平静,但老师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却更响了。
杨柳摇摇头,拿着通知书,默默走回家了。心里却为张明月感到一丝悲哀,这个骄傲的城里姑娘,恐怕还没真正领教过李寡妇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