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尽。
“哐当!哐当!哐当——!”
沈府门前,刺耳的敲砸声,如同惊雷,骤然撕裂了黎明前的寂静!
此刻几个膀大腰圆的木匠,在忠伯的亲自监工下,正用尽全身力气,修补着那扇被撞毁的大门。
这反常的动静,惊醒了左邻右舍,也惊动了半座镇江城。
无数窗户被推开,无数人影在黑暗中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沈家这是在做什么?”
“不知道了吧。”
“听说今天城主府的把沈府的大门都给砸了,现在正在连夜修呢!”
“啧啧,这是故意闹给全城人听啊……这是要叫板城主府?”
“有好戏看了!”
议论声中,天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沈府那扇崭新的朱红大门,终于在第一缕晨光洒下时,重新立起。
比之前,更坚固,更气派。
大门缓缓打开。
一身黑衣的沈同真,负手立于门后,一夜未眠的他,眼中非但没有疲惫,反而精光熠湛,如藏鞘中的绝世凶刃。
“少爷,都查清楚了。”
忠伯快步上前,递上一张写满了字的宣纸,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激动。
“汪家在城东有‘百味楼’,城南有‘锦绣庄’,城西有‘聚宝当’,城北还有一座最大的‘龙门镖局’,打伤老爷的,就是龙门镖局的总教头,人称‘铁掌’周通!”
“周通……”
沈同真接过宣纸,目光在那两个字上停留了一瞬。
“他现在,在何处?”
“回少爷,这会儿,他应该正在龙门镖局的演武场上,教习趟子手功夫!”
“很好。”
沈同真将宣纸收入袖中,转身对身后早已集结完毕的几十名沈家护院道。
“都听着。”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心神为之慑服的力量。
“今日,我沈家,只做一件事。”
“讨债!”
“讨回我们的血债,讨回我沈府的尊严!”
“是!”
众护院齐声怒吼,声震云霄!他们被汪家欺压多日,心中早已憋着一团火,此刻被沈同真一句话,彻底点燃!
“出发!”
沈同真一声令下,当先迈出大门。
第一站,城东,百味楼!
百味楼是镇江城最大的酒楼,此刻正值早市,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掌柜的正在柜台后打着算盘,脸上笑开了花。
“砰——!”
一声巨响!
酒楼那扇名贵木料雕成的正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得四分五裂!
木屑纷飞中,沈同真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谁他妈……”
掌柜的刚要破口大骂,可当他看清来人,以及来人身后那几十个煞气腾腾的沈家护院时,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你.......你们是?”
掌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沈同真没有理他,只是环视一圈,淡淡开口。
“砸。”
一个字,如同军令。
身后的护院们如狼似虎地冲了进去!
“哗啦!”
桌椅被掀翻!
“噼里啪啦!”
名贵的瓷器碗碟被摔得粉碎!
食客们尖叫着四散奔逃,整个百味楼,瞬间化作一片狼藉!
“你……你们敢!”
掌柜的浑身颤抖,指着沈同真。
沈同真一步上前,快如鬼魅!
他一把扼住掌柜的脖子,将他单手提了起来。
“回去告诉汪平川。”
沈同真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这,只是一个开始。”
说罢,随手一扔,掌柜的便如一滩烂泥般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下一家,锦绣庄!”
……
城南,锦绣庄,碎!
城西,聚宝当,废!
不到一个时辰,汪家在镇江城的三大产业,尽数被沈同真带人,用最蛮横、最直接的方式,夷为平地!
整个镇江城,有头有脸的全都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指尖发凉!
好一个沈家!
而此刻,这场风暴的中心,正朝着最后一站,龙门镖局,席卷而去。
龙门镖局,演武场。
一个上身赤裸,浑身肌肉虬结,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壮汉,正在指点着数十名镖师练掌。
他,正是铁掌周通!
“都给我把腰马合一!出掌要快!你们是镖师,不是绣花枕头!”
周通声如洪钟,一脚将一个动作不到位的镖师踹倒在地。
“废物!”
就在此时,镖局的大门,被人“轰”的一声,撞开了。
阳光下,沈同真领着人,缓缓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场中的周通。
那眼神,冰冷、锐利,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谁是周通?”
他开口问道。
周通眉头一皱,待看清沈同真身后的沈家人,不由得狞笑一声。
“老子就是!怎么,沈家那老东西死了,你们是来给他送丧的?”
他话音未落。
沈同真的身影,动了!
原地只留下一个淡淡的残影,他本人,已经如瞬移般出现在周通面前!
太快了!
快到周通那凶悍的眼神,还停留在狞笑上,甚至来不及转化为惊骇!
“就是你这只手,打伤了我父亲?”
沈同真低语着,伸出手,抓住了周通那只引以为傲的右手。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周通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手掌,在沈同真的手中,就像脆弱的饼干一样,被寸寸捏碎!
“啊——!!!”
迟来的剧痛,让周通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
他另一只手下意识地轰向沈同真的面门,掌风凌厉,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
沈同真看也未看,反手一掌拍出。
后发先至。
“噗!”
那一掌,轻飘飘地印在了周通的胸口。
没有巨响,没有气浪。
只有一个漆黑如墨的掌印,诡异地出现在周通的胸膛上。
周通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只见一股比寒煞更为霸道的寒毒快速四溢。
他体内的真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被那道掌印疯狂吞噬!
“你……你……”
他想说什么,却只喷出了一口黑色的血。
沈同真松开手,周通高大的身躯,便如一根被抽掉骨头的烂肉口袋,软软地瘫倒在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却偏偏还留着一口气。
废了!
横行镇江城的铁掌周通,一招,就被废了!
整个演武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镖师,都吓得呆若木鸡,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同真弯下腰,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抓着周通的脚踝,转身,朝着镖局外走去。
他走过长街。
周通那魁梧的身体,就在粗糙的青石板路上被拖行着,脑袋“咚、咚、咚”地磕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街道两旁的百姓,无不骇然色变,纷纷退避,看向沈同真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他就这样,拖着半死不活的周通,一步一步,走到了镇江城的城主府。
城主府前,守卫们见到沈同真拖着周通前来,皆面露惊色,赶忙阻拦。
“站住!什么人!竟敢在城主府前放肆!”
门口的卫兵厉声喝道。
沈同真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眼,看了那两个卫兵一眼。
只是一眼!
那两个卫兵便如遭雷击,浑身一僵,手中的长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竟被那眼神中蕴含的恐怖杀意,吓得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沈同真一脚踹开城主府的大门,拖着周通,径直走了进去。
府内,正堂。
一个身穿青色官袍,面容阴鸷的中年人,正端着茶杯,悠然品茗。
他,正是现任的镇江城主,汪平川。
听到大门被踹开的巨响,他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放肆!谁敢……”
他的话,在看到来人时,猛地顿住。
他的目光,落在了沈同真脸上,又移到了被沈同真拖在地上,只剩半条命的周通身上。
汪平川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是何人,还有为何周通会在你的手里。”
他的声音,透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汪城主,别来无恙。”
沈同真随手将周通扔到大堂中央,发出一声闷响。
他抬起头,直视着高坐主位上的汪平川,眼神平静得可怕。
“我给你送了份礼,不知,可还喜欢?”
汪平川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缓缓放下茶杯,一股属于上位者的威严,混合着武者的强横气息,弥漫开来。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
他厉声道。
“光天化日,你竟敢强闯城主府。”
“你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
沈同真笑了,那笑容,透着冷意。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汪城主,你派人打伤我父亲,夺我沈家产业的时候,可曾想过,如今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