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李大人说的在理!”
“当真是危言耸听,此人该诛!”
几名身着官服隶属各个衙门的官员纷纷附和道。
看着众官员的嘴脸,沈同真脸上嘲讽之意尽现,浮现出了一丝冷笑后,他指尖骤然扣紧。
下一刻一黑一白两道神光如游龙破雾般,直入第六层。
轰然巨响中,整座观星楼地基震颤,檐角铜铃同时炸响。
朱漆剥落处露出内里渗黑的木梁,那些被视作纯阳根基的石材,此刻正泛着妖异的紫斑。
第六层门扉率先崩裂,众人连忙向上看去。
七盏青铜灯
坠地,灯芯里的人脸黑雾骤然膨胀,数百张扭曲的面孔在密闭的空间中叠成血肉屏风,每道缝隙都在渗着黑血。
东墙肉膜也不堪重负, 地一声裂开,十七只青紫色手臂从中挣出 —— 指节处还连着未蜕的壁画颜料,五指抓挠时带起墙皮簌簌而落,露出砖缝间被魔意侵蚀形成的咒文。
是... 是魔道的往生咒!
不知哪位见多识广的文官率先惊叫。
这观星楼第六层墙内竟被刻满魔道禁咒!
赵承煜瞳孔倒映着楼内异象,腰间的蟠龙佩突然发出蜂鸣,十二道鳞纹如活物般游动,在他周身织成光网。
此时,李横舟的冷笑卡在喉间,握刀的手止不住发抖。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矗立百年之久的观星楼竟然当真出现了魔意,该死,究竟是何人。
另一旁,在半透明的鳞甲虚影的赵承煜也在此刻重新审视了起面前的沈同真。
就在其愣神的一刹那,蠕动的咒文自六层楼迅速流下,向这场内众人袭来。
殿下速退!
沈同真大喊了一声,随后快速的站起了身护在了太子的身前,黑白神光自断袍间碾碎袭来的咒文,将青石板染出蜿蜒血痕。
眼看这魔意便要肆无忌惮的扩张下去,江陵这位赵郡的镇抚使也在此刻迅捷的动起了手。
伴随着袖中陡然甩出十八枚鎏金佛印,刹那间方圆十丈佛音震耳欲聋。
大浮屠千像!
随着暴喝,每枚佛印化作三丈金身,袈裟上的梵文迸发刺目金光,在观星楼前筑起铜墙铁壁。
咒文撞在佛墙之上,发出凄厉尖啸。
只见鎏金佛像们双手合十,齐声念诵往生咒 —— 竟是以魔道禁术反制魔道!第六层传来重物坠地的轰鸣,一口布满狰狞人脸的漆黑巨钟缓缓浮现,钟身凸起的眼球不断开合,每眨动一次,地面就裂开一道血缝。
噬心钟!
江陵瞳孔骤缩,指尖掐诀的速度更快了。
十八尊金身同时结出降魔印,佛光大盛,将巨钟死死压制在半空。
但钟身的人脸突然发出刺耳狂笑,喷出的黑雾腐蚀着佛像,鎏金表面瞬间布满黑斑。
眼看此魔器冥顽不灵,江陵手中法力再度提升了起来,十八尊金身胸口同时浮现
字金纹。
十八道金光自金身眉心射出,在噬心钟表面织成囚笼。
钟身凸起的眼球突然全部爆开,黑血如暴雨倾盆,却在触地前被佛光蒸发,空气中弥漫着焦臭的尸蜡味。
百步外商行楼顶,老者面具缝隙间溢出黑雾,随身携带的玉符也碎裂开来,闷哼了一声大口的吐出了鲜血。
“不好!噬魂钟被人提前破了。”
“大人,你看我们是否要!”
恭庾面具下的瞳孔在黑雾中骤然收缩,袖中淬毒的金丝绦应声绷紧。
老者话音未落,三道寒芒已穿透他咽喉 —— 不是银针,而是裹着魔意的钟形气劲,将他后半句绞碎在喉间。
“我们,没有我们!只有你,既然失败了,那你就去见阎王吧。”
恭庾踏前半步,玄色劲装下的鳞甲软甲泛起幽光。
老者的尸身重重撞在栏杆上,面具彻底崩落,露出左脸爬满咒文的皮肤。
黑雾从恭庾袖中翻涌而出,如活物般钻进老者七窍。
青铜玉符的碎片在他掌心重组,却在触碰到咒文的瞬间发出哀鸣。
“可惜了,看来本座又要重新谋划了!”
一阵冷风吹过,恭庾身影渐渐消失只留下低沉的话语。
殿下,钟魂已灭。
江陵单膝跪地,接着说道。
但观星楼墙内咒文未除,需连夜......。
“好个借阴生阳。”
太子指尖抚过蟠龙佩鳞纹,忽然轻笑一声。
“观星楼以北斗镇方位,魔修却反用八卦纳阴煞,看来这魔修还是个阵道高手。”
“若不是沈卿。”
他目光扫过第六层砖缝间渗出的幽蓝光芒。
“只怕孤今日怕是要葬身在这楼里。”
这话里藏着的杀意,让在场文官齐齐俯首。
“卑职只知,但凡楼中有危害太子殿下圣体的。”
沈同真低头望着刀身倒映的太子面容。
“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为殿下劈开这团迷雾。”
“说的好,沈卿,本殿下越来越欣赏你了。”
这话落在众人耳中,众人只感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李大人不是问他为何能察觉魔意?”
太子忽然转头望向僵立的李横舟。
“孤反而倒要问问——你麾下缇骑营守着楼外三丈,为何连墙内咒文被换都浑然不觉?”
李横舟扑通跪地,冷汗浸透甲胄。
“这,殿下明鉴,臣等一时疏忽,才让魔道贼子钻了空子。”
“本来你麾下缇骑营失守观星楼,按律当斩。”
看着对方骤然惨白的脸色,赵承煜忽然轻笑。
“但念在你鞍前马后十载,姑且留你性命——即日起,降为副将,镇守赵郡北门吧!”
“谢、谢殿下开恩!”李横舟重重叩首,面色铁灰。
说到这里,赵承煜又俯身握住身后沈同真的手臂。
蟠龙佩上流转的金光顺着相触之处渗入他肌理。
“沈卿护驾有功,即日起擢升锦衣卫副千户,赐腰牌,掌巡察缉捕之权。”
话音未落,他已解下腰间半枚刻着“镇魔”二字的令牌,重重按在沈同真掌心。
听着赵承煜的封赏,沈同真随即便要单膝跪地领旨谢恩。
“先不要急着谢恩,沈卿啊!你有如此才能留在此地当真是埋没了。”
“今后便随孤前往并州中都吧,你不会拒绝孤的这一番好意吧!”
随着话音落下,沈同真闻言浑身一震,喉间像是被绣春刀的寒芒抵住。
他攥着“镇魔”腰牌的手掌沁出冷汗,想起几日前李砚秋的脸庞。
“殿下……”
他声音发涩。
“卑职于几日前刚与发妻成婚,实在……。”
“妙极!”
赵承煜拊掌大笑,十二道金光映得沈同真面色发白。
“孤在并州中都恰好有座宅子,三进院落,假山鱼池俱全,正适合你与她居住。”
“沈卿可不要再拒绝我了!”
看着赵承煜那不容拒绝的脸庞。
“卑职……领旨。”
沈同真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将腰牌收入怀中时。
摸到内衬里藏着的香囊——那是李砚秋妆奁里翻出赠予他的,温润玉质此刻却冰得刺骨。
场中,众人一脸复杂之色看着沈同真,好似又看见了另一位严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