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你濒临崩溃边缘,甚至开始认真思考是否要“大义灭亲”时,救星,如同踏着七彩祥云般,终于降临了。
玥瑶姐姐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别院门口。
“瑶儿?” 百里东君又惊又喜,猛地放下手中古琴,激动地迎了上去。
而你,在看到玥瑶的那一刻,终于长长地、发自内心地舒了一口气。
解脱了,终于解脱了。
“玥瑶姐姐!” 你也又惊又喜地唤她,但细看之下,发现她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心下不由一沉,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天外天那边……一切还顺利吗?”
玥瑶唇角虽然依旧努力维持着柔和的弧度,但整个人的神采却明显萎靡下来,她轻轻摇了摇头,未尽之语已说明一切。你心中了然,劝说整个宗门放弃世代坚持的复国执念,果然困难重重,只怕是失败了。但无论如何,玥瑶姐姐能平安归来,已是万幸。
玥瑶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带着几分轻松的调侃,问道:“我回来时暂住的客栈,前几日还宾客盈门,这两日却突然冷清下来,客人们纷纷退房离去。东君,辞楹,你们可知是为何故?”
你和百里东君面面相觑,认真思索片刻,皆茫然地摇了摇头。
玥瑶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架古琴:“因为附近忽然魔音绕耳,三日不绝,客人们实在不堪其扰,只能仓皇退避了。”
你立刻像是找到了知音,感同身受地猛点头,语气激动:“英雄所见略同,玥瑶姐姐,你是懂欣赏的!”
百里东君在一旁听得一脸郁闷,委屈地瘪着嘴,看向你:“什么嘛……阿楹,难道我弹的……真的有这么差?”
玥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东君,我真的很奇怪,你和阿楹是嫡亲的兄妹,一母同胞。阿楹的琴艺,江湖上素有昆山玉碎之美誉,只怕是得了儒仙古尘先生的十成真传。可你这位做哥哥的……” 她顿了顿,好笑地看着他,“这琴艺,究竟是如何……嗯,另辟蹊径的?”
百里东君被问得有些窘迫,却仍硬着头皮辩解,试图挽回一点颜面:“我……我那是专修剑术!对,心无旁骛,专精剑道,音律不过是闲暇时的消遣,自然……自然比不上阿楹。”
你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失笑摇头。眼见百里东君和玥瑶之间气氛微妙,你十分识趣地悄悄后退了几步,将空间留给了久别重逢的他们。
独自走到院中海棠树下,你仰头望着被枝叶分割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
禁闭期间,父亲百里成风曾来过。他惦念你的伤势,也牵挂百里东君,隔着门与你们说了好一会儿话。
最后,他沉声问了一个问题:“这些日子,可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百里东君当时或许是为了让父亲消气,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甚至带着点敷衍:“知道知道,因为我和阿楹姓百里,身后站着镇西侯府,行事不能随心所欲。更何况,我们这次抢亲也不是为了自己。”
百里成风在门外冷笑了一声,显然听出了他的言不由衷:“不必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我,我告诉你们,你们真正的错在哪里!”
“错在你们实力不足!抢亲不是错,可是,你们没有这个实力抢亲成功,你们要抢的亲,是王爷的王妃,没有那个能力,就是去送死!”他声音低下来,带着一些郑重与严肃:“小云儿是你们两个自幼的玩伴,他父亲与你爷爷又是过命的兄弟,长大之后,他也是你们在江湖中的兄弟与朋友,文君也是你们自幼的好朋友,他们二人既然两情相悦,为小云儿一起去抢文君的亲,你们没有错,你们错在,还不够强大。”
“无法掌控局面的热血,只是愚蠢的牺牲!”
门内,你和百里东君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父亲的话,一针见血,无比正确。没有足够实力支撑的欲望和反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而他当日的阻拦,看似冷酷,实则是在那绝境之中,唯一能保全你们性命的方式。
还有小师兄……他挡在你们面前,何尝不也是一种在皇权规则下,尽其所能的……保护?
你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刻意去想萧若风了,也许是潜意识里强迫自己不去触碰。但每次思绪不经意间流转到他身上时,心口依旧会传来一阵清晰而绵长的钝痛。脑海中总会第一时间浮现出他那抹温润如玉、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笑容,与最后决裂时他眼中的痛楚与隐忍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让你心碎的画面。
门内门外,三人背靠着同一扇门,陷入了各自的沉思,气氛一时沉寂如水。
片刻后,百里成风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缓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释然:“罢了……反省得也差不多了。再过两日,便放你们出来吧。”
你靠在门板上,微微垂着眼睫,没有应声。心中百感交集,却不知从何说起。
..........
时光荏苒,数月后。
你的伤势在舅舅温珞玉和府中医师的精心调理下,已好了大半。只是那场透支对本源的消耗实在太大,经脉虽已愈合,却还是有些脆弱,内力恢复缓慢,陈儒先生的叮嘱言犹在耳,你有心探寻自己经脉的异常,可却一无所获。
生活似乎回到了从前的轨迹,平静,安稳。
兄长百里东君时常插科打诨,试图逗你开心;
司空长风偶尔会来信,信中多是提及江湖趣闻与他的枪法进展,绝口不提天启旧事。
那日他抢亲也受了重伤,雷梦杀将他带走细心照顾,伤愈之后,他打听了你们的消息,却没有选择来乾东城找你们,而是独自一人去了雪月城,精进枪法。
仿佛那场震动天启的抢亲风波,那段无疾而终、如鲠在喉的痴念,都只是年少时一场恍惚而遥远的梦,随着乾东城的风沙,渐渐被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