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冬夜,寒风凛冽,呵气成霜。
百里东君披着一身寒气走进温暖的大帐时,肩头还落着未化的雪花。
他搓了搓手,感叹道:“这边可真冷啊,比雪月城冷多了。”
你正坐在炭火旁,闻言抬起头,莞尔一笑,将手边一直温着的一碗热羊汤递了过去:“哥哥,快喝碗热汤驱驱寒,暖暖身子。”
百里东君接过汤碗,满足地喟叹一声,热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意:“太舒服了,还是阿楹贴心。”
你注意到他指尖仍带着凉意,不由笑道:“哥哥,你如今可是冠绝榜上有名的高手了,运转一下内力,还抵不住这点寒气吗?”
百里东君摇头,脸上带着一种对生活本真的眷恋:“那可不一样。春夏秋冬,寒来暑往,总要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冷热交替,那才叫活着嘛。若一味用内力抵御,岂不是辜负了这天地间的四季轮转?”
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这是你们奉命来到北境驻守的第一个月。
这里的寒冷,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干冷。
原来,真正的北境,是这样的冷。
可在天外天的那段日子,即便身处极北苦寒之地,你却从未觉得寒冷难耐。
想来……是他将你照顾得无微不至,用他的方式,为你隔绝了所有的风霜雨雪。
原来,他把你护的这样好。
又想起云云哥了。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心口那熟悉的、细微的疼痛再次泛起。
你知道,如今你和他的距离,已然越来越近了。
然而,现实的残酷却不断提醒着你距离。
近日传来的消息称,“魔教”势力活动愈发猖獗,与北离边境守军冲突不断,血流成河
大战的阴云愈发浓重。
你恍然觉得,那个你心心念念的云云哥,似乎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在一条与你期望背道而驰的路上越走越远,你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越来越宽、由鲜血和误解汇成的鸿沟。
百里东君敏锐地察觉到你瞬间的失神,他没有点破,而是自然地伸出手,搭上你的腕脉:“让我看看你的身子恢复得如何了,阿楹。” 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切。
你无奈,只能由他去了。片刻后,百里东君才放心地收回手,眉宇间的担忧稍缓:“还好,脉象平稳,内力充盈,比之前好了许多。不过阿楹,你从小体质偏寒,最是怕冷,这边境苦寒,定要多注意保暖,切莫大意。”
他絮絮叨叨地嘱咐着,如同每一个关心妹妹的兄长。
你垂眼,乖巧地应道:“知道了,哥哥,我会注意的。”
“阿楹?”百里东君温和的声音将你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他脸上带着刻意营造的轻松笑意,“今天可是新年啊!司空长风那家伙,这段时间在外面东奔西跑地剿匪除魔,连跟我照面的机会都少。他说了,今日,定然会来与我们相聚,怎么这会儿还不见人影?”
你敛起心神,配合地露出笑容:“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长风哥哥既然承诺了会来,便一定会来的。”
你起身看向桌上简单的菜肴,“我去厨房看看玥瑶姐姐那边的饺子煮得怎么样了。一会儿若长风哥哥到了,你先让他喝碗羊肉汤驱驱寒,然后我们一起吃饺子过年。”
“好。”百里东君笑着看你离开大帐,然而在你转身的刹那,他脸上的笑容便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忧色。
他这妹妹,近日来表现得太过正常了,笑容得体,言语周全,生怕给旁人添一丝麻烦。可越是如此,他越是心疼。她那双眼眸深处,总萦绕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刻意隐藏的惆怅与悲伤,如同北境天空终年不散的阴云。
他在心中长长叹息:“云哥啊云哥,你若还有半分清醒,定要……赶快回来啊。”
“我的阿楹…她快撑不住了。”
……….
“我来了!”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道带着风雪与豪迈气息的身影大步踏入,正是司空长风。他朗声笑道,脸上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等着急了吧?”
百里东君迎上前,笑道:“说曹操曹操到,刚和阿楹还在念叨你呢。”
“阿楹呢?”司空长风环顾帐内,问道。
“去给你张罗饺子了。”百里东君指了指旁边温着的汤锅,“这是阿楹特意嘱咐给你留的羊肉汤,让你先喝点驱驱寒。”
司空长风眼睛一亮,捧起碗畅饮一口,叹道:“还是阿楹想得周到!这冰天雪地的,一碗热汤下肚,真是赛过活神仙!不过百里东君,几年不见,你也开始养生不喝酒,改喝汤了?”
百里东君失笑摇头:“酒自然备下了,今日新年,岂能无酒?特意多备了几坛陈年佳酿,就等你来开怀畅饮。”
二人相视一笑,气氛轻松了许多。这时,百里东君目光落在司空长风随身的长枪上,疑惑道:“你这枪……怎么涂了一层黑漆?好好的银月枪,被你糟蹋成这般模样。”
司空长风不满地撇嘴:“胡说什么!这是雪月城长老新赠我的宝枪,本就是通体玄黑,可不是我涂的。”
“枪倒是不错,只是看着朴实无华,比你的银月枪好在哪里?用顺手的兵器为何要换?”
司空长风闻言,脸上玩笑之色收敛,叹了口气:“你难道没听说,前些时日我与叶鼎之……交手的事情?”
“自然听说了,”百里东君神色一凝,“雪月城三城主司空长风,与魔教教主大战一场,略占下风,但全身而退,已是难得。”
司空长风苦笑:“略占下风?你这说得也太轻巧了。传言其实不尽属实。我确实是全身而退了,但……是叶鼎之有意放我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