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的茶香裹着青团余温时,江南小镇已至谷雨。白真蹲在蚕室旁调试竹匾,青丘带来的 “萍鸠戴胜纹育蚕匣” 刻着浮萍初生、布谷振羽与戴胜栖桑,匣壁还浸着清明桐花茶酒的温润 —— 这是狐后用青丘柔竹所制,器底暗刻 “蚕”“智” 二字,盛蚕时纹路随蚕气愈发莹亮。“育蚕匣要垫得‘柔而吸湿’,催青才‘蚕蚁齐出’!” 折颜递来桑皮纸写的育蚕方,纸上还沾着茶末的细痕,“李大叔传讯说,乡亲们已晒好蚕匾,正采香椿做拌菜呢!”
桐花茶酒坛旁的红绸带缠着桑枝,埋在桃树下的清明桐花茶酒裹着酒香,十四载的稻梨酿剩了小半坛,新拌的香椿豆皮已盛在青瓷盘。毕方落在匣沿,尖喙啄了啄蚕种,忽然振翅掠过河塘 —— 它竟记得《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萍始生” 的说法,衔来片沾着水珠的浮萍轻触竹匾,羽翼上还沾着桃林的落絮,塘中已见绿萍点点,正是 “一候萍始生” 的景致。
巳时的渡仙台白光含暖,落地正逢街坊们扛着桑叶筐走来。李大叔的竹筐里摆着蚕筷,粗糙的手上还沾着桑汁:“‘谷雨蚕蚁出,桑叶要新绿’,这蚕种要趁晨露未干时催青才成活率高!” 王大娘提着竹篮走来,里面盛着乌米饭与香椿炒蛋:“先备着,吃乌米补肾气,食香椿驱霉运,祭仓颉祈聪慧,这是育蚕的老规矩!” 远处的桑林间,布谷鸟正振翅啼鸣,正是 “二候鸣鸠拂其羽” 的景致。
蚕室旁已清出空地,青丘的育蚕匣与本地的蚕匾、桑叶篓、催青盒、蚕沙箕、香椿束、乌米甑、仓颉牌位、缫丝梭摆得整齐,泛着温润光泽。“育蚕要‘三温三湿,三选三筛’。” 白真扶住竹匾,指给王大娘看,“按江南育蚕古法,先‘蚕种催青’:将蚕种铺在桑皮纸上,置于二十度暖房,每日洒晨露润种,这是元稹诗里‘暖屋生蚕蚁’时传的育蚕章法。” 他边示范挑拣蚕蚁,“‘桑叶三洗’是关键:新采桑叶要浸泉、淘沙、晾透,老蚕妇说‘净叶喂蚕,茧白丝韧’呢!” 夜华已备好桑剪:“这是磨利的青丘桑剪,采叶留柄,不伤桑树,来年叶更盛。”
东华蹲在案前翻《吴地记》,指尖点在泛黄书页上:“‘谷雨祭仓颉,育蚕祈丝丰’,敬神兴蚕,恰合太湖农俗。” 他抬眼补充,“蚕分三育:头蚕养于暖室,二蚕置于蚕架,三蚕放于桑下;搭配乌米饭食用,‘一蚕一米,丝足智备’便是此理。” 正说着,毕方忽然振翅衔来布谷羽,尾羽扫过蚕种 —— 几枚空壳混在其中,被它轻轻挑出,王大娘笑着补种:“这鸟儿比选种的伙计还较真!”
村东的仓颉台已搭得庄重,牌位糊着桑皮纸,绣着萍鸠戴胜纹。折颜正教李大叔调试催青盒,木盒泛着微光:“催青盒要垫桑绒,昼晒夜盖,蚕蚁出壳率才匀。” 他指着桑枝上的戴胜鸟,“按古法,谷雨午后祭仓颉最宜,此时戴胜降桑,蚕蚁初出,正是王建诗里‘戴胜知天时’时最宜的祈智时机。” 他边说边摆祭品:“案上要放新出蚕蚁、乌米饭、香椿拌豆皮、桑叶束、蚕种纸,还要挂戴胜纹布,这是‘祭仓颉’的老规矩,祈愿‘仓颉赐智,蚕壮丝长’!” 案旁女人们正学编蚕网,准备护佑幼蚕。
凤九捧着锦盒进来,里面是绣好的 “戴胜纹护蚕帕”:“这是青丘的绣法,透气保温,盖蚕蚁不冻伤!” 白浅凑过来学铺蚕种,却把桑皮纸折成了纸鸢,引得凤九笑:“二姐,这是‘纸鸢引春,蚕蚁兴旺’的吉兆呢!” 毕方忽然衔来桑叶篓,尾羽扫过育蚕匣 —— 示意桑叶太干,被它轻啄匣沿,李大叔笑着洒晨露:“这鸟儿比看叶的伙计还尽心!”
午时的蚕室边暖阳正盛。街坊们先围在仓颉台前举行祭礼,供桌摆着蠕动的蚕蚁、乌黑的乌米饭、翠绿的香椿菜、鲜嫩的桑叶,李大叔敲响铜钟高声喊:“祭仓颉祈智广,育蚕苗盼丝长!” 女人们则将乌米饭捏成小团分食,说着 “乌米分食,邻里智和” 的老话。折颜轻诵祭辞:“谷雨育蚕,感时序雨润;祭神祈智,愿民生丰足。” 毕方用尾羽拨动祭品,火星凝成 “智” 字,桑枝上的戴胜鸟正梳理羽毛,正是 “三候戴胜降于桑” 的景致。祭完诸神,大人们分头喂蚕理叶,孩子们则围着学编蚕网 —— 王大娘教唱童谣 “蚕蚁白,桑叶绿,仓颉爷爷赐好书;乌米香,香椿嫩,丝堆满屋人聪慧”,歌声响彻蚕室旁。
蚕蚁刚铺满半匾,街坊们又围向案前学管护。“蚕沙要‘每日清扫,晒干做枕’,老桑叶可沤肥养桑,这是‘一物两用’的妙法。” 折颜往护蚕帕上绣补纹样,指给众人看,“香椿梗别浪费:晒干磨粉混着艾草做香料,熏蚕室能防蛀,这是青丘传的驱虫方。” 他边说边分育蚕匣,“这萍鸠戴胜纹育蚕匣,催青储蚕皆相宜。” 白真已备好秧绳:“立夏来教你们插早秧,分株定植好夏收!”
暮色渐浓时,春宴摆开了。八仙桌上,桐花茶酒醇厚回甘,香椿炒蛋清香扑鼻,最妙的是折颜做的 “双智煲”—— 乌米饭炖鲜鱼,加桑树下的嫩笋尖焖浸,浇槐花蜜提香,香气漫过桃林的新绿。李大叔端着酒碗起身:“敬仙长!教我们育蚕技、谷雨食法,这谷雨过得比往年暖!” 白真笑着递过布包:“这里是青丘的立夏插秧方子,混着本地的定植技巧,立夏再来教你们做!”
归程时晚风带饭香,护蚕帕的丝线温润,灶旁的乌米饭正热。毕方衔着护蚕帕绕场一周,烛火映着纹样发亮;孩子们举着蚕网奔跑,笑声惊起桑枝戴胜;大人们望着满匾的蚕蚁说农时,衣襟的桑香不散。王大娘给孩子们发 “谷雨钱”,红纸包着乌米团:“持米团,一岁智!”
回桃林的路上,饭香混着桑香漫出来,布包里的秧绳沉甸甸的。白真摸着衣襟上王大娘绣的戴胜纹样,轻声说:“立夏插秧,教他们用‘拉线定距’法。” 折颜握紧他的手,眼底映着祭火余温:“好,再埋一罐谷雨酿的桑椹酒,等明年谷雨就着新蚕食,让暖意融进蚕蚁与桑枝里。”
月光洒在刚祭的仓颉台上,蚕室旁的育蚕匣还留着蚕痕,新蚕的息混着桑香,漫过渡仙台,漫向桃林。这谷雨的蚕室边里,是情谊的新藏 —— 桃林的匣,凡界的蚕,都藏在乌米饭的醇香里,在祭神的虔诚里,在彼此的牵挂里。往后岁岁,春育蚕、秋收丝,他们会带着这份烟火气,在桃林护蚕,在凡界传技,把每个日子,都过成满含智慧与期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