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北荒浸在夏末的暖光里,风里少了几分燥热,多了些清爽的果香气。长河两岸的果林早已没了樱花的粉白,取而代之的是满枝沉甸甸的果实 —— 苹果从淡红变成了深红,果皮上蒙着层薄薄的果粉,像裹了层蜜;梨则透着鹅黄的润色,用手轻按,能感受到果肉的饱满;最让人惊喜的是樱桃树,虽不如春天热闹,却也缀着几颗暗红的小果,是晚熟的品种,藏在叶间像颗颗玛瑙。
白真天还没亮就醒了,站在桃林的崖边望着北荒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 那枚凤狐暖玉上,浅浅编的红绳又松了些,他顺手重新系了个结,想起昨日阿古拉的传讯,说果林最近生了些蚜虫,怕伤了果子,心里便有些牵挂。
“又在想北荒的果树?” 折颜端着两碗温好的樱桃干酒走过来,酒液呈琥珀色,飘着几片晒干的樱花瓣,甜香混着酒香,驱散了晨间的凉意,“刚温好的,喝了暖身子。我已经让仙娥把驱虫的草药装上车了,还有给浅浅做果脯的糖霜,一样没漏。”
白真接过酒碗,小口喝着,温热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樱桃的清甜,舒服得眯起眼睛:“还是你细心。” 他回头时,见折颜穿着件月白锦袍,发间别着根木簪,眼底映着晨光,满是温柔。毕方正蹲在马车旁,用喙尖梳理着翅膀,见他们过来,立刻展开翅膀蹭了蹭白真的手臂,尾羽的火焰泛着温和的金光 —— 它知道今日要去北荒护果,一早便把自己的羽毛打理得整齐,连平时最爱的野果都没顾上吃。
三人一兽乘着马车往北荒去,车轮碾过草原的草地,发出 “沙沙” 的声响。浅浅坐在车里,手里拿着个小竹篮,正用彩线在篮沿上绣樱桃图案,时不时抬头问:“四哥,我们今天能摘樱桃吗?其其格姐姐说晚熟的樱桃最甜了。” 白真笑着点头:“等把蚜虫除了,就带你去摘,还能教你做樱桃果脯。”
到了北荒果林旁,阿古拉早已带着牧民候在那里,男人们手里拿着竹制的驱虫刷,女人们则提着装草药的篮子,孩子们围在一旁,手里拿着小袋子,跃跃欲试地想帮忙。“上神们可算来了!” 阿古拉黝黑的脸上满是焦急,指着苹果树的叶子,“你看,这蚜虫都快把叶子啃光了,再这样下去,果子怕是要掉。”
白真蹲下身,仔细查看叶片上的蚜虫,又闻了闻折颜递来的驱虫草药 —— 是用桃林的苦艾、北荒的野薄荷混合而成的,带着辛辣的气味,正是蚜虫怕的味道。“别着急,” 他安抚道,“我们把草药煮成水,用刷子涂在叶子上,既能驱虫,又不会伤了果子。”
折颜早已挽起衣袖,在果林旁搭起了灶台,将草药放进大锅里煮。毕方蹲在灶台旁,用尾羽的火焰轻轻加热锅底,火候控制得刚刚好,既能让草药的药性充分发挥,又不会煮糊。白真则教牧民们如何调配草药水,哪些叶子要重点涂,哪些果子旁要多刷些,动作耐心而细致。
浅浅和其其格也没闲着,两人拿着小刷子,跟在牧民身后,学着他们的样子给矮些的果树涂草药水。浅浅的小手还不够灵活,偶尔会把草药水洒在衣服上,却依旧做得格外认真。其其格则熟练些,她从小跟着阿古拉在果林里打转,对果树的习性很熟悉,还会提醒浅浅:“这里的蚜虫多,要多涂些。”
巴图凑过来,手里拿着个捕虫网,想帮着捉蚜虫,却不小心把网子挂在了树枝上,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毕方见状,立刻飞过去,用喙尖轻轻啄了啄网子,帮他把网子取了下来,还蹭了蹭他的小脸,像是在安慰。巴图立刻破涕为笑,拿着网子跑去别处捉蝴蝶了。
正午的太阳渐渐升得高了,草药水也煮好了。牧民们拿着刷子,在果林里忙碌起来,涂过草药水的叶片上,蚜虫渐渐没了动静,纷纷掉落下来。白真擦了擦额角的汗,折颜递过来一块湿帕子:“歇会儿吧,别累着。阿古拉的媳妇已经在木棚下备好了午饭,有你爱吃的烤羊腿和奶豆腐。”
浅浅和其其格也跑了过来,两人的小脸上都沾了些草药水的绿色,像只小花猫。“四哥,我们涂完了好多树!” 浅浅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小刷子,“以后这些果树就不会生蚜虫了,秋天就能结好多果子!” 白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用帕子帮她擦去脸上的绿渍:“浅浅真厉害,是个合格的护果小帮手。”
午饭时,大家围坐在木棚下,吃着烤羊腿,喝着樱桃干酒,聊着天。阿古拉的媳妇端来刚做好的青稞饼,上面抹着厚厚的酥油:“上神们尝尝,这是用新收的青稞做的,配着酥油吃最香。” 白真接过饼,咬了一口,青稞的麦香混着酥油的香气,格外爽口。
“等过些日子果子熟了,我们就开始做果脯,” 折颜忽然说,“苹果做苹果脯,梨做梨脯,樱桃做樱桃干,还能酿些果脯酒,冬天喝着暖身子。” 阿古拉立刻点头:“好啊!我们牧民也跟着学学,以后冬天就能自己做果脯给孩子们当零嘴了。”
午后,白真带着浅浅和其其格去摘晚熟的樱桃。樱桃树不高,浅浅踮起脚尖就能够到,她小心地将樱桃摘下来,放进小竹篮里,偶尔会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甜汁在嘴里散开,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真甜!比春天的樱桃还甜!” 其其格也摘了一颗,笑着说:“这是晚熟的品种,要等夏天快过了才甜,我娘说这种樱桃做果脯最好吃。”
折颜和阿古拉则在一旁讨论着秋天收果的计划,比如什么时候摘苹果,什么时候摘梨,怎么晾晒果脯,怎么储存果酒。折颜还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上面画着果脯的制作步骤,是他特意根据北荒的气候调整的:“北荒的风大,晾晒果脯时要搭个遮阳棚,避免把果脯吹脏,还要注意防潮,不然容易坏。” 阿古拉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还让身边的牧民把步骤记下来。
傍晚时分,夕阳染红了半边天,草原上的牛羊渐渐归来,牧笛声在空气中回荡。白真和折颜准备回桃林,浅浅和其其格恋恋不舍地告别,浅浅把自己绣好的樱桃篮子送给其其格:“这个给你,秋天收果时可以用它装樱桃。” 其其格也把自己编的羊毛手链送给浅浅:“这个给你,戴着好看。”
回程的马车上,浅浅靠在白真怀里,手里拿着个装樱桃的小袋子,时不时拿出一颗放进嘴里,渐渐睡着了。白真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北荒草原,心里满是期待:“折颜,秋天我们一定要早点来,帮阿古拉一起收果,教牧民们做果脯,还要酿樱溪酿。”
折颜点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我们提前来,还要带墨渊和苏陌叶一起来,让他们也尝尝北荒的果子,喝我们酿的樱溪酿。” 毕方飞在马车旁,尾羽的火焰泛着温和的光,照亮了前行的路。
马车驶过草原,果林的影子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可那清甜的果香与温馨的笑声,却仿佛还萦绕在耳边。白真知道,这北荒的果林,这身边的人,这平凡而幸福的日常,都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
回到桃林时,已是深夜。折颜小心翼翼地将浅浅抱进房间,盖好被子,又转身回到庭院。白真正坐在桃溪旁,看着溪水里的月影发呆,手里拿着颗晚熟的樱桃,轻轻捏着。“在想什么?” 折颜走过去,递给她一杯温热的樱桃干酒。
“在想秋天的果脯和樱溪酿,” 白真接过酒杯,小口喝着,“不知道牧民们能不能学会做果脯,会不会喜欢我们酿的酒。” 折颜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会的,他们那么用心学,肯定能做好。再说,有我们帮着,有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桃溪的流水声在夜里格外清晰,伴着远处的虫鸣,构成了最温柔的旋律。白真靠在折颜肩上,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满是安宁。她知道,未来的日子里,还会有无数个这样的夜晚 —— 有月光,有樱桃干酒,有身边的人,有永远不变的守护与陪伴。
第二日清晨,白真醒来时,发现折颜不在房间。她走到庭院里,见折颜正在酿坊里忙碌,将昨日带回的樱桃倒进陶瓮里,准备酿樱桃果脯酒。毕方正蹲在一旁,用喙尖帮他递东西,偶尔还会用火焰轻轻加热陶瓮,动作熟练得像个小帮手。
“醒了?” 折颜回头,笑着朝她招手,“快来尝尝这个,刚煮的樱桃糖水,加了些糖霜,甜得很。” 白真走过去,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清甜的樱桃味混着糖霜的甜意,在嘴里散开,格外爽口。“真好喝,” 白真笑着说,“比上次酿的梨酒还甜。”
折颜伸手替她拂去额间的碎发,眼底满是温柔:“喜欢就好,等酿成果脯酒,我们给青丘和苏陌叶他们都送些,让他们也尝尝北荒晚熟樱桃的味道。” 正说着,院外传来仙娥的声音:“四殿下,折颜上神,西海苏上神派人送来了东西!”
两人走出去,见仙娥手里捧着个大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西海的海产 —— 有晒干的海参、鲍鱼,还有一罐鲛人泪凝成的糖,旁边还有封信,是苏陌叶写的:“听闻北荒果林将熟,特送些西海特产,盼秋天共尝樱溪酿。”
白真看着木盒里的东西,忍不住笑了:“苏陌叶倒会赶巧,知道我们要酿樱溪酿,提前送了下酒菜。” 折颜点头,将木盒递给仙娥:“收进厨房,海参和鲍鱼留着,等秋天墨渊和苏陌叶来,一起做来吃。”
阳光透过桃林的枝叶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酿坊里的陶瓮静静立着,等着樱桃发酵成酒;庭院里的桂花已冒出花苞,淡香萦绕;毕方蹲在一旁,用喙尖梳理着翅膀,偶尔发出轻鸣。白真知道,夏末的等待很快就要结束,秋天会带着北荒的丰收而来,带着旧友的约定,带着满坛的果酒,落在这桃林与草原之间,续写他们岁岁相守的温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