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轨铺设到矿场后山的弯道时,工程突然停了 —— 原本笔直的铁轨到了这里要拐个急弯,可铁条是硬的,拼接时总留着缝隙,车轮一压就晃得厉害,周仓带着村民试了好几次,甚至用木楔子塞缝,可跑两趟木楔就被震松,矿车还差点脱轨。
“这硬邦邦的铁咋就拐不了弯?” 周仓蹲在铁轨旁,手里攥着块被震断的木楔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赵磊围着弯道走了两圈,指尖敲着铁轨接口,忽然想起巴图尔在西域时说过,吐火罗匠人会把铁烧软后锻造成弧形,用来做弯刀的刀柄。他立刻让人去叫巴图尔,又让人把鼓风炉旁的锻铁砧子搬到弯道边。
巴图尔赶来时,手里还提着个西域样式的小铁锤,他蹲在铁轨旁看了看接口,又摸了摸弯道的弧度,眼睛一亮:“俺知道了!把铁轨接头处烧红,锻造成‘月牙形’的接口,两块铁轨像咬着似的,就能顺着弯道转了!” 说着,他指挥矿工们把铁轨接头处架在火上烧,等铁料泛出橙红色,立刻用大锤猛砸 —— 巴图尔的锤子落点极准,每一下都砸在接口处,原本笔直的铁接头渐渐弯成月牙状,与另一截铁轨拼接时,严丝合缝,连指尖都插不进去。
试跑时,矿车顺着弧形铁轨稳稳驶过弯道,车轮与铁轨碰撞的声音清脆利落,再也没有之前的晃动。周仓拍着巴图尔的肩,笑得合不拢嘴:“你这西域手艺真顶用!以后铺铁轨遇到弯道,就按你这法子来!” 巴图尔挠着头笑:“中原的铁比西域的好,俺这手艺能在这儿用上,比啥都强!”
铁轨的难题刚解决,棉纺工坊那边又传来说话声 —— 虞姬站在汽力织机旁,眉头微蹙,手里捏着块刚织好的布,布面上有些地方纹路发皱,不像之前的平整。负责织机的妇人急得满脸汗:“自从换了汽力,织得是快了,可这布咋就出了毛病?”
虞姬没急着下结论,而是蹲在织机下方,查看蒸汽管道的阀门 —— 汽力织机是用煤铁工坊的蒸汽动力带动的,管道从工坊拉到织机房,蒸汽温度太高时,织机的木梭会受热变形,导致走线不准。她想起医箱里用来调节药汤温度的铜制水套,立刻让人找来了铜匠,在蒸汽管道外裹了层铜水套,再往水套里注凉水,让蒸汽温度降下来。
调试时,蒸汽通过铜水套后,温度刚好合适,木梭不再变形,织出的布面又恢复了平整,甚至因为汽力稳定,纹路比水力织机织的更均匀。负责织机的妇人摸着光滑的布面,激动得眼圈发红:“虞姑娘,您这法子太神了!以后织布再也不怕出残次品了!” 虞姬笑着递过一杯凉茶:“是大家一起琢磨出来的,以后遇到问题,咱们再一起想办法。”
傍晚时分,赵磊从矿场回来,刚进院门就看见虞姬蹲在桃树下 —— 几株胡杨苗已长到两尺高,枝叶舒展,翠绿的叶片在夕阳下闪着光。虞姬手里拿着个小水壶,正给胡杨苗浇水,见赵磊回来,笑着招手:“你看,胡杨苗又长高了,我把染坊剩下的靛蓝渣埋在土里,说不定能当肥料。”
赵磊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指尖拂过胡杨叶片:“等铁轨全铺好,矿场的矿石能更快运到工坊,到时候咱们造更多的汽力织机,再把染坊扩建成染布、印花一体的工坊,让邻县、甚至京城的人都能用上咱们造的彩布。” 虞姬点点头,从兜里掏出块刚染好的小方巾,上面印着胡杨和桃花的纹样:“我想把这个印在布上,叫‘胡桃纹’,既记着西域的日子,也想着家乡的桃花。”
正说着,李婶提着个布包走进来,里面是两件新做的衣裳,一件是给赵磊的青布衫,上面用银线绣着小小的胡杨纹;一件是给虞姬的粉布裙,裙摆处绣着桃花。“俺看工坊的彩布好看,就照着你们说的‘胡桃纹’绣了两件衣裳,你们试试合不合身。” 李婶笑着把衣裳递过来,眼里满是欢喜。
虞姬接过衣裳,摸着柔软的布料和精致的绣线,心中暖暖的 —— 从西域的风沙到中原的炊烟,从并肩作战到共建家园,身边有爱人相伴,有伙伴相助,有乡邻关怀,这样的日子,比任何时候都安稳。赵磊看着虞姬眼中的光,忽然握住她的手:“等忙完铁轨和织机的事,咱们去趟西域,把那里的好匠人请来,再看看月牙泉,告诉那里的风沙,咱们在中原,把日子过成了想要的模样。”
夜色渐深,煤铁工坊的蒸汽声还在断断续续,棉纺工坊的织机声也没停 ——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充满希望的歌。桃树下的胡杨苗在晚风里轻轻摇晃,叶片上的水珠折射着月光,像是在为这蓬勃生长的家园,送上最温柔的守护。而赵磊和虞姬知道,他们的工业之路才刚刚起步,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可只要同心协力,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没有实现不了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