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的晨露还沾在麦种袋上,送种的队伍已踏上去秦地的路。二十匹骆驼驮着四百石混种麦,袋上绣着的 “楚秦共禾” 纹样在朝阳下泛着暖光 —— 那是虞姬昨夜连夜补绣的,用楚地的红丝线和秦地的黑麻线,缠出交错的麦穗。阿尘坐在驼背上,怀里抱着木雕麦粒,还揣着阿吉和阿朵塞的雨林野果:“赵叔叔,秦地的孩子会喜欢野果吗?俺还想教他们唱‘种麦口诀’,像教猎头族的阿朵一样。”
赵磊勒住马,侧头看身边的虞姬 —— 她裹着件新缝的驼毛披风,是木呷用倮部落的兽皮混着月氏驼毛做的,领口还绣着小小的艾草纹(防瘴气的象征)。“秦地冷,你把披风裹紧些,” 他伸手替她拢了拢披风边角,指尖触到她腕上的青铜镯(乌江畔带出来的旧物),“赵承的余党说不定在边界设伏,你跟在我身后,别冲在前头。”
虞姬却笑着把医箱往身前挪了挪,里面的青铜短刀和壮苗汤陶瓶撞出轻响:“你忘了?在漠北你替我挡过残寇的刀,在东海我帮你泼过海盗的火,这次也一样 —— 你护麦,我护你,壮苗汤既能浇麦,也能浇敌人。” 她从医箱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青嵩草和沙棘根:“这是给秦地百姓的,他们受瘴气和寒疾苦,熬水喝能好受些。”
队伍走了半日,越往北走,草木越稀疏,雨林的潮气渐渐被秦地的干冷取代。黑牙突然勒住马,手腕的旧伤在冷风中隐隐作痛:“前面的‘断粮谷’不对劲,俺以前在漠北遇过这样的地形,两边是峭壁,最容易设伏。” 话音刚落,峭壁上突然传来 “咻咻” 的箭声 —— 秦地残兵的弩箭!箭簇裹着燃烧的麻布,直扑驼队的麦种袋!
“是赵承的余党!” 阿狼第一个挥起断矛,拨开射向麦囤的火箭,火星溅在他的粗布衫上,烧出小小的洞,“他们在峭壁上设了伏!” 赵磊立刻将虞姬拉到马后,黄金麦穗权杖横扫而出,杖尖挑飞三支弩箭,却见更多火箭从峭壁上射下来,有几支已落在最前面的驼背上,驼毛瞬间燃起明火。
“泼壮苗汤!” 虞姬突然大喊,从医箱里掏出陶瓶,将滚烫的壮苗汤对着明火泼去 —— 汤里的青嵩草和野姜遇火滋啦作响,竟真的压下了火苗。她翻身下马,将剩下的壮苗汤分给农兵:“把汤泼在箭上!湿了麻布就烧不起来!” 自己则握着青铜短刀,护在驼队侧面,盯着峭壁上的黑影。
峭壁上的残兵首领周仓(赵承的副将)见火箭没用,突然挥着长戈喊:“放滚石!砸死他们!抢麦种!” 几十块磨盘大的石头从峭壁上滚下来,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砸向麦种驼队。阿骨立刻带着肃慎人搭起藤盾(雨林里编的,浸过壮苗汤,格外坚韧),石头砸在藤盾上 “咚咚” 响,藤条却没断。
“俺去爬峭壁!断他们的滚石!” 黑牙突然扯下腰间的短刀,往峭壁上的石缝里插,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 他在漠北爬过雪山,这点峭壁不算难。可刚爬了一半,周仓的长戈突然刺下来,直指他的胸口!“小心!” 虞姬突然从怀里掏出枚青铜针(医箱里的针灸针,磨得锋利),抬手就朝周仓的手腕掷去,针尖擦着他的脉门划过,周仓痛得长戈脱手,黑牙趁机扑上去,短刀抵住他的喉咙:“不许动!再动就把你扔下去!”
峭壁上的残兵见首领被擒,顿时乱了阵脚。赵磊趁机催马冲向前,黄金麦穗权杖砸向谷口的残兵:“秦地的弟兄!你们看这麦种!种下去能收三季,能让你们的爹娘孩子吃上热麦饼,何必跟着周仓送命!” 一个残兵举着长戈的手顿了顿,他看着驼队上的 “楚秦共禾” 纹样,又摸了摸怀里的半块冻硬的粟饼 —— 那是他娘临走前塞给他的,家里早就没粮了。
“俺…… 俺不打了!” 那残兵突然扔下长戈,跪在地上哭出声,“俺娘还在村里饿肚子,俺想带麦种回去,教她种麦!” 有了第一个,更多残兵放下武器,他们大多是被周仓逼着来的,有的家里还有等着粮的孩子,有的爹娘还在受冻。周仓见状,挣扎着要抢黑牙的刀,却被黑牙死死按住:“你醒醒!抢麦种只能活一时,种麦才能活一世!俺以前也抢粮,现在种麦,每天都能吃热乎的!”
就在这时,谷口突然传来马蹄声 —— 是秦地陈家村的百姓,为首的老汉陈阿公,手里举着个陶碗,碗里盛着仅有的半碗粟粥:“周将军!别打了!俺们村已经三天没粮了,要是有麦种,俺们愿意种,再也不想饿肚子了!” 陈阿公身后的百姓也跟着喊:“俺们要种麦!不要抢粮!”
周仓看着百姓们枯瘦的脸,又看了看残兵们放下的武器,突然瘫软在峭壁上,眼泪掉在石缝里:“俺…… 俺也是没办法,赵承死后,弟兄们没粮吃,只能抢……” 赵磊让黑牙把周仓带下来,递给他一碗壮苗汤:“过去的事不提了,你要是愿意,就带着弟兄们跟俺们学种麦,秦地的土地肥,种出来的麦定比雨林的香。”
战斗平息时,夕阳已斜照在断粮谷。虞姬蹲在受伤的农兵身边,用青嵩草熬的药水给伤口消毒,赵磊走过来,替她擦去额角的汗:“累不累?刚才扔青铜针的时候,我都替你捏把汗。” 虞姬抬头看他,眼里映着夕阳的光:“你替我挡箭的时候,我也捏把汗。” 她伸手摸了摸他上臂的伤口(上节留下的),“还疼吗?俺再给你换次药,秦地冷,别让伤口冻着。”
陈阿公带着百姓围过来,手里捧着自家仅有的粟饼和野菜:“赵将军,虞姑娘,俺们没什么好谢的,这点东西你们收下,要是不嫌弃,就去村里歇歇,俺们还想听听种麦的法子。” 阿尘跑过来,把怀里的木雕麦粒递给陈阿公的小孙子:“这是护麦的宝贝,你拿着,麦就能长得壮,等麦熟了,俺还来教你唱‘种麦口诀’。”
夜晚的陈家村,篝火亮了起来。各族人围着篝火唱种麦歌,周仓跟着学编藤盾,虽然笨手笨脚,却学得认真。虞姬熬了一大锅麦仁粥,分给百姓和残兵,粥里的沙棘果和野姜混着麦香,让饿了许久的人都红了眼。赵磊坐在篝火旁,虞姬靠在他身边,两人手里握着同一个木雕麦粒 —— 上面刻着 “楚秦共禾”,木牌在火光里泛着光。
“等秦地的麦种都播下去,咱们就去北地草原,” 赵磊轻声说,指尖蹭过虞姬腕上的青铜镯,“那里的雪地里,也该长出麦浪了。” 虞姬点点头,把脸贴在他的肩上,篝火的暖光落在两人身上:“不管去哪,我都跟着你,护着麦种,也护着你 —— 从乌江到秦地,从雨林到草原,一直都在。”
远处的麦种驼队静立在夜色里,袋上的 “楚秦共禾” 纹样在月光下格外清晰。陈家村的百姓还在篝火旁听黑牙讲种麦的法子,周仓的残兵在帮着搭麦囤,阿尘则在教孩子们刻木雕麦粒 —— 夜色里,没有了刀光剑影,只有麦种的清香和百姓的笑声,像一首写给太平的歌。
赵磊知道,这趟秦地之行,不仅送来了麦种,更送来了人心的太平。而他和虞姬的路,还会继续走下去 —— 北地的草原在等,西陲的雪山在等,每一片缺粮的土地,每一个盼着饱饭的孩子,都在等。只要他们还并肩站着,只要麦种还在发芽,“以农止战” 的希望,就会在每一片土地上,长出金黄的麦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