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黄沙口,梯田里的麦子已褪去嫩绿,裹上了一层浅金。麦芒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风一吹,整片梯田就像海浪般起伏,“沙沙” 的声响里满是丰收的期待。赵磊蹲在 “阿吉田” 旁,指尖轻轻拂过饱满的麦穗,麦粒在壳里轻轻晃,沉甸甸的压弯了麦秆 —— 这是月氏新雪麦和波斯金麦混种的第一茬,穗粒比往年密了一倍,连麦香都比寻常麦子更浓郁。
“赵将军!商队来了!是波斯和月氏的联合商队!” 巴图的声音从渡口传来,他骑着快马往梯田跑,马鞍上挂着个绣着波斯麦穗纹的麻布包,“他们带来了新的脱粒工具,还有月氏培育的‘麦豆混种’法子,说能让麦田更肥!”
赵磊刚站起身,就看见远处的土路上扬起烟尘 —— 几十匹骆驼驮着货物走来,为首的正是波斯工匠哈桑和月氏首领月律,两人都穿着便于赶路的短衫,脸上带着风尘却难掩笑意。哈桑一见到赵磊,就从骆驼上搬下一个木架,上面装着个带齿的木枷:“这是波斯的‘齿枷脱粒机’,几个人推着走,麦秆和麦粒能自动分开,比手工打谷快三倍!” 月律也递过一袋褐色的豆子:“这是‘骆驼豆’,和麦子混种,豆子能吸地里的氮肥,麦子长得更壮,明年还能留着当种子!”
虞姬带着妇娘们迎了上来,手里捧着刚烙好的金麦糕,糕里掺了波斯送来的杏仁碎:“一路辛苦,先尝尝今年的新麦做的糕,看看这混种的麦子口感怎么样。” 哈桑咬了一口,麦香混着杏仁的脆甜在嘴里散开,他连连点头:“比波斯的麦糕更软!这金麦种果然好,明年俺们要在沙漠边缘种满!”
可欢乐的氛围没持续多久,农兵阿福突然慌慌张张地跑来,手里攥着个湿透的麦秸:“赵将军!不好了!上游的于阗河涨水了!刚去查看的斥候说,再过两天可能有秋汛,要是淹了梯田,今年的收成就完了!”
众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于阗河的秋汛往年也有,可今年麦子长得密,麦秆虽壮,却经不住长时间泡水。刘邦立刻扛着铁锹往河边跑:“俺去看看河堤!要是河堤不够高,得赶紧加固!” 肃慎首领阿骨也跟着起身,手里拎着铁凿:“俺们肃慎人善治水,能在河堤旁挖导流沟,把水引去下游的荒田,既不淹麦,还能浇新田!”
赵磊立刻召集各族人议事:“月律带月氏人加固河堤,用你们草原的夯土法子,把河堤拍实;哈桑带波斯工匠改装脱粒机,要是汛来得快,咱们得提前抢收;阿古拉带高句丽和三韩人,在梯田外侧搭‘挡水障’,用麦秸和泥土混合,做成半人高的土墙;虞姬带妇娘们准备防水的麻布,把已经成熟的麦子先收割一部分,装在高处的谷仓;俺和阿骨去挖导流沟,把洪水引去东边的荒滩,那里正好能开垦新田!”
指令刚下,各族人就立刻行动起来。天刚蒙蒙亮,河堤旁就响起了 “咚咚” 的夯土声 —— 月氏人光着膀子,用木夯把湿土砸得紧实,每砸一层就铺一层麦秸,这样河堤更抗冲;波斯工匠围着脱粒机忙碌,哈桑用铁凿在木枷的齿上刻出细槽:“这样麦粒不容易卡在齿缝里,抢收时不会耽误功夫!”
梯田外侧,阿古拉正带着人捆麦秸。三韩的使者教大家用藤条把麦秸编成长卷,再裹上湿泥,像砌墙一样层层叠叠往上搭:“俺们三韩的海边常遭水患,这法子能挡半人高的水,保准淹不到麦田!” 高句丽兵则拿着铁锹,在挡水障外侧挖浅沟,沟里铺上皮革,这样渗出来的水能顺着沟流走,不会泡软土墙。
虞姬带着妇娘们在 “阿吉田” 里收割早熟的麦子。她们手里的镰刀是楚地农兵特制的,刃口薄而利,一割就是一捆。小巴图和阿禾、倭国小孩小野丸(小野的儿子,跟着商队来学农技)也拿着小镰刀帮忙,虽然力气小,却格外认真,每割下一捆就用藤条捆好,整齐地堆在田埂上。“阿吉叔叔的麦田不能被淹,” 小巴图擦了擦额头的汗,把割好的麦子抱得更紧,“这些麦子要留着当种子,明年种满整个黄沙口!”
赵磊和阿骨带着肃慎人在东边的荒滩挖导流沟。荒滩上的土又干又硬,铁凿下去只能凿出个小坑,阿骨干脆让人挑来河水,把土浇透了再挖:“这沟得挖三尺深、两尺宽,才能把洪水引过来!” 肃慎人都是治水的好手,他们在沟底铺了层晒干的芦苇,既能防止泥土塌陷,又能过滤洪水里的泥沙,“等洪水退了,这沟里的泥沙就是最好的肥料,荒滩就能变成新麦田!”
两天后,秋汛果然来了。于阗河的水涨得飞快,浑浊的河水裹着泥沙冲向河堤,“哗哗” 的水声在远处都能听见。赵磊站在河堤上,看着河水撞在加固后的堤墙上,溅起的水花老高,却没让河堤松动半分 —— 月氏人的夯土法子果然管用,麦秸混着泥土,像铁打的一样结实。
“导流沟通了!水往荒滩流了!” 阿骨的喊声从下游传来。众人望去,只见浑浊的河水顺着导流沟奔涌而去,在荒滩上漫开,却没沾到梯田的边。哈桑看着稳稳当当的麦田,忍不住感叹:“要是在波斯,这么大的汛早淹了半片田!你们各族一起想办法,比任何治水的法子都管用!”
秋汛退去时,夕阳正挂在梯田顶端。荒滩被洪水浇透,泥土变得松软,还裹上了一层河底的肥泥,正好适合开垦新田。赵磊站在荒滩上,用脚踩了踩湿润的土,对围过来的众人说:“这荒滩有百亩地,咱们分一半种麦子,另一半种波斯的骆驼豆和倭国的海稻 —— 小野说海稻能在浅水里长,这里离导流沟近,正好试试!”
小野丸立刻跑过来,手里捧着个装着黑色种子的陶碗:“这是俺们邪马台部落的‘浅海稻’,不用淹太深的水,秋天也能收!俺爹让俺带来,说要是种成了,以后海边的部落都能种!” 他蹲下身,小心地把海稻种撒在荒滩的浅水区,又用树枝在旁边做了个标记:“俺每天都来浇水,肯定能发芽!”
接下来的日子,黄沙口又添了新的忙碌。楚地农兵在荒滩上挖田垄,把麦田和稻区分开;波斯人教大家种骆驼豆,说豆子要种在麦垄之间,既能和麦子互相滋养,又不占地方;月氏人则在稻区旁挖小渠,把导流沟的水引过来,保持稻区的湿润;虞姬带着妇娘们在新田边种上波斯的向日葵,既能挡太阳,秋天还能收葵花籽。
小巴图和小野丸、阿禾成了新田的 “小守护者”。每天天不亮,三个孩子就提着小水桶去浇海稻,还在田边插了很多小稻草人,稻草人的衣服是用三韩的彩布做的,风一吹就 “哗啦啦” 响,吓得小鸟不敢来啄种。“等海稻熟了,俺们就能吃米饭了!” 小野丸抱着小巴图的脖子,眼里满是期待,“俺爹说,米饭配麦饼,是最好吃的饭!”
丰收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梯田里的麦子全熟了,金黄金黄的一片,波斯的齿枷脱粒机在田里 “咕噜咕噜” 地转,麦秆被压碎成了饲料,麦粒则顺着槽滑进麻布袋,不一会儿就装满了好几袋。月律捧着一袋新收的麦子,笑着对赵磊说:“这混种的麦子,一亩地比往年多收两石!俺们月氏的部落,明年要把沙漠边缘的荒田都种满!”
荒滩上的海稻也冒出了嫩绿的芽,虽然还没熟,却长得格外壮实。小野丸蹲在稻边,小心翼翼地拔去杂草:“俺要把海稻种好,明年带更多种子来,让黄沙口的河边都长满稻子!” 哈桑则在旁边查看骆驼豆,豆子已经结了荚,轻轻一捏就裂开,露出饱满的豆粒:“这豆子和麦子混种,明年麦田不用施肥都能长好,真是个好法子!”
傍晚的打谷场,堆满了装满麦粒的麻布袋,每个袋子上都绣着各族的族徽 —— 楚地的麦穗、波斯的骆驼、月氏的驼毛、倭国的鱼纹。各族人围坐在篝火旁,虞姬端来刚煮好的麦豆粥,粥里掺了新收的骆驼豆和向日葵籽,热气裹着香,飘满了整个场院。
赵磊举起陶碗,里面盛着金黄的麦酒(用新麦酿的):“今年的丰收,靠的是各族一起努力 —— 治水患、种新田、传农技,咱们用麦种把不同的土地连在一起,用协作把不同的部落连在一起!以后,不管是沙漠、草原、海岛还是雨林,咱们的麦田都是一家人的田,咱们的太平都是一家人的太平!”
“好!一家人的太平!” 众人齐声高喊,陶碗碰撞的 “叮叮” 声在夜色里回荡。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映在满场的麦袋上,映在远处新垦的荒田上 —— 那里,海稻的嫩芽在风里轻轻晃,骆驼豆的藤蔓缠着麦秆,像在编织一张看不见的网,把各族人的希望和梦想,都缠在了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上。
月律悄悄拉过赵磊,递过一张新画的地图:“俺们在沙漠边缘发现了一片新绿洲,能种千亩麦。明年春天,俺们想请楚地的农兵去教种麦,再把波斯的脱粒机运过去,让更多部落能吃上饱饭。” 哈桑也凑过来:“波斯国王说,要在葱岭道旁修‘太平商栈’,商队路过能歇脚,还能交换种子和农技,让麦种和太平一起,走得更远!”
赵磊接过地图,指尖划过上面标记的新绿洲,心里满是暖意。他抬头望向远方 —— 漠北的草原上,月氏的麦田正泛着金;西域的沙漠里,波斯的商队在送种子;东海的海面上,倭国的船只载着海稻;南疆的雨林中,交趾的骆越人在修梯田。每一片土地上,都有麦种在发芽,都有太平在生长。
小巴图和小野丸、阿禾躺在麦袋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小野丸突然指着一颗亮星说:“俺爹说,那颗星下面是邪马台部落,明年春天,俺们要在那里种满雪麦和海稻,到时候请你们去吃麦饼和米饭!” 小巴图笑着点头,从兜里掏出三个木雕 —— 麦粒、小羊、海稻,分给两个伙伴:“这是俺们的‘太平信物’,以后不管在哪,看到它就想起黄沙口的麦田!”
篝火渐渐暗了,可梯田里的麦香还在飘,新田的海稻还在长,各族人的笑声还在夜色里回荡。赵磊握着虞姬的手,站在打谷场的最高处,望着这片被麦浪覆盖的土地 —— 他知道,这场用麦种编织的太平梦,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努力,而是各族人携手走过的每一步:从漠北的寒流到南疆的雨林,从东海的台风到西域的沙漠,每一粒麦种都带着希望,每一次协作都带着温暖,终会让太平的麦浪,铺满每一片渴望安稳的土地,让每一个人都能在麦香里,过上不用怕战争、不用怕饥饿的好日子。
夜风拂过梯田,麦秆轻轻晃,像是在为这场丰收歌唱,又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新耕祈祷。黄沙口的星光格外亮,照在满场的麦袋上,也照在每个人的眼里,那里装着对明年的期待,装着对太平的坚信,装着对这片土地最深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