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北境雪还没化透,卧牛坡下的张村却已热闹起来——十几名村民围着一张摊开的粗纸,纸上用炭笔描着粮窖的剖面图,标着“通风口高度三尺”“防潮层铺三层麦糠”,是赵磊连夜画的“粮窖标准化图”。赵磊蹲在纸旁,手里拿着一根削尖的芦苇杆,在雪地里比划:“通风口要斜着往上开,既能挡雪,又能让潮气跑出去;粮窖底部先铺一层石灰,再铺麦糠,最后铺油布,这样粮食放半年也不会发霉。” 刘邦蹲在一旁,手里拿着块刚从粮窖里挖的土,捏碎了看:“赵兄弟这图想得细!俺以前在沛县,见过粮窖返潮,老人们会在窖角埋干艾草,咱们可以在通风口旁也埋点,既能防潮,还能驱老鼠。”他转头对村民们说,“你们挖窖时,遇到硬土别硬凿,用温水浇透了再挖,就像之前挖连环坑那样,省力气还不崩铁锹。” 村民们立刻动起来,张村的李老栓带头挖窖,他手里的铁锹是赵磊让人按“标准化尺寸”磨的——锹头宽七寸、长一尺,比旧铁锹省力,还不容易铲碎土块。“这铁锹真趁手!”李老栓挖了一锹土,笑着说,“以前挖窖得两个人换着来,如今俺一个人挖半天也不累。”小豆子蹲在旁边,手里拿着赵磊画的“农具使用手册”,照着上面的图示,帮着把芦苇杆捆成束,准备当通风口的内衬:“李爷爷,这芦苇杆要捆紧些,不然潮气会从缝里渗进去!” 虞姬带着几个淮南妇娘来了,她们提着竹篮,里面装着刚熬好的姜汤和蒸红薯,竹篮是英布从淮南捎来的新编竹篮,篮沿印着小小的水师标记。“大家先歇会儿,喝口姜汤暖暖身子!”虞姬把姜汤递到李老栓手里,又从布包里掏出几块布片,是给村民们缝的护腕,上面绣着浅黄的“安”字,“挖窖时手腕用劲大,戴上这个能护着些,别磨破皮。” 赵磊接过虞姬递来的红薯,指尖碰了碰她冻得发红的指尖,轻声说:“你不用跟着跑这么多村子,村里的妇娘都学会熬姜汤了,你在协作点整理手册就行。”虞姬笑着摇头,帮他拂去肩上的雪沫:“你昨夜改粮窖图到后半夜,今天又跑了三个村,我跟着来,还能帮你记记村民的问题,不然你回头又忘了补在手册上。”她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各村的需求:“张村要十套通风陶管,李村缺石灰,王村想让齐地农匠教轮作——都记着呢,等会儿跟田横派来的人对接。”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齐地农匠王师傅带着几个徒弟来了,车上装着新麦种和“轮作示意图”。“赵将军,田将军说这麦种是齐东最好的‘旱麦’,耐北境的寒,比普通麦种早熟十天,正好能避开秋汛。”王师傅递过示意图,上面画着“麦-豆-麦”的轮作周期,“俺们还带了豆种,豆子根上的‘根瘤’能肥地,明年种麦时就不用多施肥,省不少事。” 赵磊接过麦种,捏了一粒放在嘴里嚼了嚼,麦粒饱满,带着清甜:“正好!咱们把‘粮窖标准化’和‘轮作’一起推,每个村派一个齐地农匠和一个淮南水师士兵,农匠教种田,士兵教防御,再让阿禾带着村里的年轻人组成‘预警队’,每天练一次铜锣传信和马蹄识别。”他转头看向阿禾,“你把之前的马蹄印比对卡多画些,分发给每个预警队员,再教他们用‘千里镜’看远处的动静——别等敌人来了才慌。” 阿禾立刻应下,从布包里掏出几张空白粗纸,小豆子凑过来帮忙画:“阿禾哥,俺会画匈奴的马蹄印,尖刺的地方要画得尖些!”两人趴在雪地里,很快画好了十几张,村民们围过来看,李老栓指着纸上的印子:“俺以前见过这种马蹄印,去年冬天在村头见过,当时还以为是野马,原来就是匈奴的马!” 午后,张村的粮窖突然出了问题——刚挖好的窖底返潮,土变得黏糊糊的,按赵磊的标准图铺了石灰和麦糠,还是能摸到潮气。“这可咋整?要是粮食放进去发霉,今年冬天就没粮了!”李老栓急得直跺脚,蹲在窖边抹眼泪。刘邦走过去,跳进窖里摸了摸窖壁,又看了看通风口:“别慌!这窖壁是‘湿土’,光铺石灰不行,得在窖壁上糊一层麦糠混合黏土,再用火烤干,这样潮气就渗不出来了。” 赵磊立刻让村民们找黏土和麦糠,自己则跳进窖里,用芦苇杆量通风口的角度:“通风口再往上抬半尺,对着南边,既能晒到太阳,又能避开北风带的雪。”虞姬让人搬来陶管,是淮南水师送来的,管壁有细孔,正好当通风管,刘邦提议在陶管外裹一层麦糠:“这样既能通风,又能防止雪从孔里灌进去,还能挡老鼠。” 大家合力忙活了一个时辰,终于把粮窖修好——窖壁糊上了麦糠黏土,烤得干硬;通风口装了陶管,裹着麦糠;窖底铺了三层防潮层,踩上去干爽。李老栓跳进窖里,捧起一把土,激动得声音都发颤:“干的!真的是干的!今年的粮食能安稳放进去了!” 夕阳西下时,北境的炊烟渐渐升起来,混着麦糠烤干的香气。赵磊和虞姬并肩坐在张村的打谷场上,看着村民们在粮窖旁挂红灯——这是“粮窖验收合格”的标记,每个村合格的粮窖都会挂一盏,从卧牛坡一直连到齐地边界,像一条红色的安全线。“咱们下一步,在卧牛坡建个‘北境协作点’,”赵磊指着远处的粮道,“齐地的农匠、淮南的水师、楚地的村民,都在这儿对接,不管是防御还是种田,有问题能立刻解决。” 虞姬点头,从怀里掏出块绣布,上面绣着粮窖、麦种和红灯笼,是她白天趁大家修窖时绣的:“等协作点建好了,把这个挂在屋里,让大家一看就知道,咱们做这些,都是为了粮食安稳、百姓安稳。”刘邦走过来,手里拿着刚编好的草绳,是给粮窖盖编的:“协作点要是缺人手,俺来教村民编草绳,盖粮窖盖、绑农具都能用——俺这老手艺,也能帮上忙。” 小豆子和阿禾带着预警队的孩子们来了,他们手里拿着铜锣,正在做预警练习——一声长锣响,孩子们立刻躲进旁边的隐蔽坑;两声短锣响,又钻出来,动作熟练。“霸王!俺们练会了!”小豆子跑过来,脸上沾着雪沫,“以后不管匈奴从哪个方向来,俺们都能立刻报信!” 赵磊摸了摸小豆子的头,望向漫天的晚霞——晚霞染红了北境的雪,染红了粮道旁的红灯,也染红了大家手里的工具和麦种。这不是轰轰烈烈的征战,却是最扎实的“蓄力”:标准化的粮窖、会预警的村民、互通有无的同盟、互补的经验与技术,这些才是往后“扫八荒、聚六合”的根基。北境的风还冷,但他们的心里,早已种下了“太平”的种子,只待开春,就能生根发芽,再往更远的地方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