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北境寒风如刀,卧牛坡的土冻得能硌碎铁锹。赵磊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手里握着一卷粗纸——纸上是他根据现代防御工事画的“梯次布防图”,用红炭笔标着“隐蔽坑区”“拒马阵”“了望哨”,纸边被风刮得发毛,却被他按得平平整整。刘邦跟在他身后,手里提着一把磨亮的旧铁锹,锹头沾着冰碴:“这坡俺昨天探过,西北侧有片矮松林,正好藏了望哨;东南侧土硬,挖连环坑得先浇温水化冻,不然铁锹都得崩口。” 赵磊蹲下身,把布防图铺在雪地上,用石块压住边角:“刘大哥说得对,咱们按‘三层防御’来:最外层是松林里的了望哨,用英布送来的‘千里镜’(淮南水师仿制的望远镜)观察,能提前半个时辰发现骑兵;中间层挖连环坑,坑里埋削尖的竹篾,上面铺草皮伪装,骑兵一踩就陷;最内层摆拒马阵,用郑五的旧犁改的那些,刃口朝西,正好挡匈奴的冲锋方向。”他从布包里掏出几张巴掌大的粗纸片,上面用炭笔描着不同的马蹄印,“这是‘马蹄印比对卡’,匈奴马的蹄子窄、蹄铁有尖刺,中原马的蹄子宽,让了望哨和村民都认清楚,别把自家的马当成敌人。” 刘邦接过比对卡,借着雪光仔细看:“这法子好!俺以前在沛县,见过猎人认兽迹,没想到还能这么用在认马蹄上。”他转头喊来几个齐地农匠,“你们按这图挖坑,坑深三尺、宽两尺,间距五步,坑底埋竹篾时别露出尖,不然被风吹雪盖了也白搭。”农匠们应着声,立刻从粮车里搬出陶壶,里面装着温水,往冻土里浇——雪水混着温水渗进土缝,冻土渐渐软了些,铁锹终于能挖进去了。 虞姬带着妇人们也来了,她们提着竹篮,里面装着刚烙好的麦饼和煮热的红薯,是用老张的旧竹篮装的,篮底垫着厚棉絮,还冒着热气。“孩子们,先歇会儿吃点东西!”她把红薯递给赵磊,指尖碰了碰他冻得发红的耳朵,“你昨夜对着布防图熬到后半夜,今天又在雪地里待了两个时辰,仔细冻着。”赵磊接过红薯,暖意从指尖传到心口,突然想起现代人常说的“后勤保障”,转头对虞姬笑:“有你这‘移动灶台’,咱们的士兵和百姓才有力气干活——比单纯发军饷管用多了。” 阿禾带着村民们在坡下加固粮道旁的地窖,地窖口用柴草盖着,旁边还挖了条浅沟,万一匈奴来了,能往地窖里引水,护住粮食不被烧。“阿禾哥,这地窖能装多少粮?”小豆子蹲在一旁,帮着捆柴草,他的棉鞋沾着雪泥,却依旧蹦蹦跳跳,“要是匈奴真来了,俺们的了望哨能来得及报信不?”阿禾拍了拍他的头,指着坡上的哨塔:“你看那哨塔上的红灯,只要一挂,村里的锣就会响,水师的船半天就能到,咱们有得是时间把粮藏好。” 正午时分,了望哨突然传来动静——哨塔上的士兵挥着黄旗,这是“发现可疑动静”的信号。赵磊立刻让大家隐蔽,自己和刘邦爬上山坡,借着松林的掩护往西北方向看:远处的雪地里,有十几匹黑影在移动,蹄声很轻,却能看出是骑兵的阵型。“是小股探马,不是主力。”刘邦眯着眼睛,“他们在试探咱们的防备,不敢靠太近。” 赵磊从布包里掏出个陶哨,吹了声长音——这是“按原计划应对”的信号。很快,坡下的村民们开始“演戏”:有的假装慌张地往地窖里搬粮,有的故意把几袋空粮袋放在显眼处,还有的拿着锄头在雪地里乱挥,看起来毫无章法。匈奴探马果然被吸引,慢慢靠近了些,却没注意到脚下的草皮——有两匹马蹄子刚踩上去,就“扑通”一声陷进了连环坑,竹篾划破了马腿,探马们慌了神,调转马头就跑。 “成了!”小豆子从松林里跳出来,拍着手笑,“他们跑了!咱们的坑真管用!”赵磊却没放松,让了望哨继续盯着:“这只是探路的,他们肯定还会来。咱们得趁这几天,把剩下的防御工事赶完,再教村民们用陶哨传信号——一声长音是预警,两声短音是安全,三声连音是求援,简单好记。” 接下来的三天,同盟的人连轴转:齐地农匠赶制拒马,淮南水师送来更多的“千里镜”和箭支,楚地村民则在粮道旁的每个村子都设了“铜锣站”,一个村子敲锣,相邻的村子能立刻听见,再接着敲,消息传得比骑兵还快。刘邦还教村民们做了“简易武器”——把镰刀绑在长杆上,变成“长柄刀”,把锄头的木柄削尖,变成“短矛”,“咱们没那么多兵器,就用农具改,只要能护着自己和粮食,就是好武器。” 虞姬则在坡下搭了个“临时医棚”,里面放着从淮南运来的草药和绷带,她还教妇人们怎么处理外伤:“被箭射伤了,先拔箭,用艾草水清洗伤口,再用绷带绑紧;被马踩伤了,用热红薯敷在肿起来的地方,能消肿。”她从布包里掏出块绣布,上面绣着“平安”二字,是给受伤的人缝在绷带里的,“带着这个,也能安心些。” 第四天清晨,了望哨再次传来信号——这次是红灯,意味着“主力靠近”。赵磊立刻让大家进入防御位置:了望哨盯着匈奴的动向,村民们躲进地窖旁的隐蔽处,士兵们则守在拒马阵后,手里握着改好的农具和箭支。很快,几百匹匈奴骑兵出现在雪地里,蹄声震得地面都在颤,却在靠近卧牛坡时停了下来——他们看到了陷在坑里的马尸,也看到了整齐的拒马阵,还有哨塔上的“千里镜”一直对着他们,知道这是有备而来,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退走了。 雪地里恢复了平静,大家从隐蔽处走出来,脸上满是兴奋。阿禾抱着一袋新麦种,递给赵磊:“霸王,这是今年的新麦种,俺们留了最好的,等开春种在卧牛坡旁,让这片护过粮道的地,也长出好麦子。”赵磊接过麦种,指尖捏着饱满的麦粒,突然觉得,这比任何胜仗都珍贵——他们守住的不只是粮道,还有百姓的希望,还有这两年攒下的太平根基。 夕阳西下时,大家坐在医棚旁吃红薯,虞姬靠在赵磊身边,看着坡上的拒马阵和连环坑,轻声说:“咱们这只是守住了北境的一角,以后要走的路还长。”赵磊握住她的手,望向远处的粮道,雪地里的脚印延伸向远方,像一条通往更广阔太平的路:“是啊,路还长,但咱们有同盟,有百姓,有这些能护着粮食和家园的法子,总能一步步走下去。等开春了,咱们再教村民们种高产的麦种,再把防御的法子传给更多地方——不只是为了打退匈奴,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安稳地种田、收粮,不用再怕劫掠。” 刘邦坐在一旁,啃着红薯,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说:“俺以前总想着‘威加海内’,如今才明白,真正的‘天下’,不是占多少城,是让每个村子都能安心种粮,每个孩子都能吃饱饭。赵兄弟,以后要是再往北走,俺还跟你一起,教更多人护粮道、辨马蹄——俺这老经验,也能派上用场。” 雪地里的红薯香气飘得很远,哨塔上的红灯还亮着,拒马阵的刃口在夕阳下泛着光。属于楚地的“蓄力”还在继续,从卧牛坡的防御阵,到粮道旁的铜锣站,再到百姓手里的简易武器,每一步都不是为了征战,却是为了“能在需要时,有底气守护更多太平”。而这,只是赵磊心中“跨疆太平”的第一步——往后,还要让这防御的法子、种田的技术、同盟的情分,沿着粮道,沿着淮河,走向更远的地方,为真正的“扫八荒、聚六合”,打下最坚实的“民生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