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吴县已褪去寒意,田垄上的新秧苗透着嫩绿,沾着晨露的叶片在阳光下泛着光。赵磊牵着一头牛走在田埂上,牛背上坐着个扎羊角辫的孩子,手里攥着刚抽穗的稻苗,正叽叽喳喳地问:“霸王叔叔,这稻子什么时候能吃呀?” “等夏天过了,秋天就熟了。”赵磊笑着放慢脚步,眼角扫过田垄尽头的坟茔——那里埋着郑五、王二他们,坟前的野菊刚冒芽,阿禾正蹲在坟旁,给新种的秧苗浇水,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珍宝。 虞姬提着竹篮跟在后面,里面装着刚做好的麦饼,是给阿禾和帮忙春耕的百姓准备的。她走到阿禾身边,递过一块麦饼:“歇会儿吧,刚从家里烤的,还热着。” 阿禾接过麦饼,却先掰了一小块放在郑五的坟前,轻声说:“郑大哥,尝尝新麦做的饼,比去年的更甜。”他望着眼前的稻田,眼里满是满足,“今年的稻种是英布将军送来的新种,农匠说一亩能多收两石,够吴县百姓吃个饱了。” 不远处的学堂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赵磊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十几个孩子坐在新搭的木屋里,捧着用竹简做的课本,跟着先生念:“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先生是去年从彭城来的老儒,战乱时曾被楚兵救过,太平后主动提出要在吴县办学,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先生说,要让咱们楚地的孩子都能读书,以后能帮霸王治理天下。”刚才坐在牛背上的孩子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画,上面画着稻田和学堂,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太平”二字。 赵磊接过画,小心地折好放进怀里,心里满是暖意。他想起当年在乌江畔的绝境,想起雁门关的血战,想起无数弟兄倒在粮道、倒在麦田里——他们的牺牲,终于换来了如今的田垄新苗、学堂书声,换来了百姓们安稳的日子。 走到田垄尽头,刘邦正蹲在地里,帮老农扶正秧苗。他穿着粗布短打,裤腿卷到膝盖,腿上沾着泥,早已没了往日的帝王模样。见赵磊过来,他站起身,手里还攥着一把秧苗,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这稻种确实好,比关中的产量高多了。以前朕总想着争天下,却没想着怎么让百姓吃饱……是朕错了。” 赵磊点点头,没有多说——他没打算报复刘邦,只是让他跟着老农学种地,看着楚地的百姓如何靠双手过日子。如今看来,这份“教化”,比任何惩罚都更有意义。 “霸王,郡府来人了,说田横将军和英布将军到了,在府里等着您。”陆贾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书,“是关于齐、楚、淮南三地通商的事,两位将军说要尽快定下来,让百姓们能互通有无。” 赵磊跟着陆贾往郡府走,路过市集时,看到百姓们正围着几个淮南商贩的摊子——摊子上摆着淮南的茶叶、齐地的秋梨干,还有楚地的新麦粉,商贩们笑着和百姓讨价还价,声音里满是热闹。 郡府里,田横和英布正围着地图商议。见赵磊进来,田横立刻递过一份通商文书:“咱们约定,三地的商贩过界不征税,粮食、农具互通,这样百姓们就能买到便宜的东西,日子也能更安稳。” 英布补充道:“我还让人在淮河上修了新船,以后运粮、运货都快,再也不用担心粮道被劫了。” 赵磊接过文书,仔细看了一遍,笑着点头:“好,就按你们说的办。另外,各地的伤残老兵,要按规定给他们分田、发粮,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 议事结束后,虞姬端来刚煮好的茶,是淮南送来的新茶,清香扑鼻。四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墙外的桃花开得正艳,偶尔有孩子的笑声从学堂传来,岁月静好得让人忘了曾经的战乱。 “还记得第一次在淮南见霸王时,”英布喝了口茶,笑着回忆,“那时刘邦的使者还在营里挑拨,我差点就中了计。现在想想,幸好当时选了楚地,才能看到这样的太平日子。” 田横也点头:“齐地以前总被匈奴和汉军骚扰,百姓们连安稳觉都睡不好。如今有了楚地的支持,有了通商的便利,百姓们的日子比以前好太多了。” 赵磊望着院子里的桃花,轻声说:“这太平来得不容易,是无数弟兄用命换的。咱们得守住它,不仅要让楚、齐、淮南的百姓安稳,还要让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没有战乱,有饭吃,有书读,能在自己的田垄上种喜欢的庄稼。”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郡府的院子里,映得桃花格外鲜艳。阿禾带着学堂的孩子们过来,手里捧着刚画好的画,上面画着楚、齐、淮南三地的风景,还有无数笑脸。“霸王,这是俺们画的太平图,以后要让天下都像这样。” 赵磊接过画,看着孩子们纯真的笑脸,心里满是坚定。属于楚地的故事,早已不是“霸王再兴”的传奇,而是无数人用热血和坚守写就的“太平篇章”。那些牺牲的忠魂,会化作田垄里的新苗,化作学堂里的书声,化作百姓们脸上的笑容,永远守护着这片他们用命换来的土地。 夜色渐深,吴县的灯火亮了起来,星星点点,像撒在黑夜里的珍珠。赵磊牵着虞姬的手走在田垄上,远处传来百姓们的歌声,是吴地的民谣,调子轻快,满是对未来的期盼。 “以后,咱们就能常来田垄上走了。”虞姬轻声说,手里握着赵磊的手,温暖而坚定。 赵磊点头,望向远方的星空——那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们,看着这片太平的土地。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他们会带着牺牲弟兄的遗志,继续守护这份太平,让天下的每一寸土地,都能长出希望的新苗,让天下的每一个百姓,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