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意气风发屌炸天的神行太保——彭文博,再也不敢把方向盘抡得飞起,彻底瘪茄子了。
他慢悠悠的开着车,对副驾上笑得一脸便秘的人,怒声警告道:“笑个屁!这事给我烂在肚子里,真要是传出去,得被车队的人笑死。”
李宝根不客气的哈哈嘲笑道:“你不挺能的吗?还全连顶呱呱,看你把老头祸害得跟土豆子搬家似的,齐里夸擦滚一地。”
彭文博懊恼不已,“我就是大意了,在部队时我拉的都是军人,这冷丁换了没坐过车的老头,一时没把准脉。”
车轮碾过碎石和坑洼,两个人吹牛打屁,将汽车开进了小洪屯,一群小崽子追着汽车在后面疯跑,哪怕被扬起的尘土,呛得直咳嗽也不肯停下来。
在院子里收干货的曹垚听见车声,跑到院门口张望着。
彭文博看着倒车镜,慢慢的将车停在了老洪家门口。
曹垚见二人跳下了车,忙上前询问:“嗨宝根,彭大哥,咋晚了两个多小时,平时十二点就该到了。”
李宝根看见洪涛刚要打招呼,就被拿着钥匙冲过来的彭文博,给扒楞到一边。他一把搂住曹垚的肩膀,夸张的大声说:“哎呀,路上遇到抢收的村民被镰刀割伤了,我们给送到锦西医院去了,要不早就到了。”
“人伤的咋样?严重不?”曹垚没想到路上还有这一出。
李宝根冲着熊玩意儿背影翻了个白眼,转头笑着问洪涛,“洪大哥,这两天收的货咋样?”
洪涛笑容满面的说:“可没少收,马上天就凉了,大伙儿干劲儿十足。”
彭文博瞧了一眼身后唠上的俩人,不在意的回道:“没啥大事,是个下乡知青,不会干地里的农活。”
曹垚随即了然,“我就说嘛,农村十三四岁的孩子,都不能把自己割伤了。”
进了里屋,洪大娘热情的把海鲜端上桌,又拿过碗筷笑眯眯的说:“饭早就做好了,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就放锅里热着了。”
李宝根笑着解释道:“路上有点事耽搁了一下,麻烦大妈了。”
“哎呀客气啥,你们先吃着,我去帮忙收干货。”
两人也确实饿了,端起饭碗里的糊糊,就着皮虾酱叮咣炫了两碗,垫过肚子放下碗,扯过一盆海鲜自助,甩开腮帮子继续吃。
吃完饭已经三点多了,跟曹垚聊了一会儿,估计渔船快回码头了,把带来的口粮交给洪大娘,带着曹垚一起坐车来到码头。
已经有一些小渔船,赶在太阳下山前靠岸,正在往下搬着打上来的海货,三人像个大老爷似的,从一头开始,背着手对着地上的海鲜挨个点评。
一个中年汉子不断向这边张望,旁边的船工放下货,跟着瞧了一眼,劝道:“杨哥别看了,人家是城里大厂要的多,看不上咱小船上的这点货。”
杨强皱着眉头,不甘心的说:“我就寻思,那么大的厂,应该也不差这千把斤的货吧,不行,我得过去问问。”
船工伸出尔康手,见人小跑过去了,嘴里嘀咕了两句,“欸——不撞南墙不死心,被人蹶回来就老实了。”
见到400多斤还活着的八爪鱼,李宝根口水吱嘎流,这玩意炖红烧肉,炖咸菜瓜子,辣炒白灼都好吃。
他转头看向哼哈二将,问道:“八爪鱼你们留不留?”
曹垚想了下,“我顶多要十斤,”他打算给老丈人和三叔带回去点。
彭文博有些为难,这玩意不出细,做完看不到东西,犹豫不决的说:“我要三十斤吧。”
李宝根一脸嫌弃的说:“你俩真是不会吃,这个晾晒成干能放半年,吃之前用温水泡一下,过年炖排骨、炖鸡都好吃,你们不要那我就全留下了。”
彭文博被他的大手笔吓了一跳,“卧槽,你干嘛留几百斤,吃的完吗?行了,我再加二十斤吧。”
李宝根当然有合理的解释,“我家人多,过一个月还得去哈市看我大爷爷,我不得带点特产拿过去,一百斤晒干了水分也就剩个15斤左右,几家人一分就没了。”
三个人正打算入手呢,一个汉子一脸憨笑的挤了过来,搓着手搭话道:“三位领导打扰一下,我叫杨强,是杨家村出船的渔老大,不知道我们小船上的货你们收不收?”
看着一脸沧桑的老爷们儿,如此小心翼翼,三人眼神对视了一下,李宝根客气的说:“老乡,我们不是什么领导,只是钢铁厂的采购员。”
“呵呵,都一样,都一样!”
杨强看说话小伙儿白净的大个,穿着四个兜还戴着手表,连公社书记也没这派头,说不是领导他都不信。
曹垚俩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叫你小子骚包,出个差还捯饬的溜光水滑。
李宝根尴尬的笑了一下,这还不是媳妇给打扮的,他无视掉旁边两个贱兮兮的损友,也不拐弯直接询问:“你船上今天都打了什么海货?”
杨强心里狂喜,这一听就有门啊,忙上前一步对着三人介绍起来,“哎呀,都是好东西,网上来300多斤小黄鱼,还有八爪鱼、大偏口,回来的时候在船上已经过一遍了,一会儿在挑挑就能装车。”
李宝根见他俩没意见,点点头说:“行,你带路,我们过去瞧瞧货咋样。”
杨强兴高采烈的在前面带路,“哎哎,你们跟我来。”
旁边几个小船上的人见了,都没心思搬海货了,纷纷拿眼睛标着几人,这要是直接卖走,他们就不用拉到鱼场收拾晾晒,钱当场给,算成工分年底小队就能分红了。
杨强带着人到了他的卸货点,船工一个个都手脚麻利的,把抬着的货放到他们跟前。
李宝根蹲下伸手翻了翻筐里的海鲜,比大船上还要新鲜整齐,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比较散,每样都不多。
刚刚和杨强说话的船工见他皱眉,着急的抢话说:“我们这货里外都一样,大船的鱼多挑不过来,会有压死破肚的,我们这边挑边装……”
杨强拉了拉他的胳膊,用眼神制止了还要说下去的人,怎么夸自己的货都没人笑话你。
但踩挤别人的东西,码头上人多眼杂传到他们耳里,不净等着打架吗?
万一在海上遇到,大船磕一下小船,一船人都得没喽,还是年轻没经过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