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寂静的院子里就被几声老母鸡惨烈的咯咯声打破。
李宝根驮着的大棉袄上又重了一下,他似睡似醒的眯着眼睛,见一个黑影正在下地,迷迷糊糊的问:“大爷,干嘛去?”
“我去趟茅房,你睡你的。”
“……嗯!”
等他再次睁开眼,土炕上已经空无一人,外屋不时有说话唠嗑的声音传来。
李宝根坐起来把身上搭的被子叠好,穿上棉衣下了地,打开屋门就被炖鸡肉的味道,香得直迷糊。
“宝根,起来了,洗脸水正好热乎的。”马淑芬把放在大锅盖上的洗脸盆,端过来。
“麻烦大妈了,这鸡炖的挺香。”
“搁蘑菇炖的,你一会儿多吃点。”覃香莲乐呵呵的,拿着一个鸡蛋进了屋。
“好嘞!大奶,我在院子里咋没看见厕所呢?”
“在后院呢,开后门就能看见,你二叔他们住后院。”
李宝根连忙把盆接过来,洗了一把脸,撩开麻袋片子做的门帘,钻进后院的厕所,顶着剌屁股的小冷风解决了五谷轮回。
往屋走时抬眼扫了一下二叔李占瑞家,正面三间土胚房,东侧窗户边开了小门,靠门边的柴火垛旁搭了个鸡窝,两只母鸡瘦巴巴的,不像现代喂得好,肥得很,这东北地广人稀,这院套得有一亩地。
李宝根回到屋,几个爷们已经回到屋里唠上了。
他好奇的问:“大爷,你们一大早冷得呵的干嘛去了?”
李占余羡慕的说:“你大爷爷带我们在屯子里转悠了一圈,哎呀,这地方除了冷点,哪哪都挺好。”
李宝根点点头深表认同,“这里可是国家的粮仓,人都说黑土肥沃似油膏,种啥都能长高高,北方都是种一茬,要是像南方来个两茬双收,那可就逆天了。”
覃香莲张罗着把饭菜端上桌,一盆油汪的小鸡炖蘑菇,一盆酸菜炖粉条,一笸箩贴得金黄色的玉米饼子。
屋里一桌爷们围在炕桌上,吃的热火朝天。
李宝根一连干了两个玉米饼子,饼子底面被鸡汤浸泡,又慢慢被小火烤得金黄,咬一口焦香酥脆,真的太好吃了。
“你这孩子,别一个劲儿的吃饼子,多吃几块鸡肉。”
覃香莲拿着一双筷子,不住的往宝根碗里夹鸡肉。
“嗯嗯……吃着呢!我自己来就行。”
桌上没有酒,几人吃的也快,李宝川怕菜不够,没敢敞开肚皮吃,瞧见宝根碗里剩下的鸡腿,奇怪的说:“你咋不吃?”
李宝根又不缺肉吃,哪能把给夹得半碗肉都造了,不禁笑着逗他,“给你家大毛二毛留的。”
李宝川嘿嘿傻笑了两声,见老爹没搭理他,端着碗就出去找儿子了。
李宝根凑到李文儒身边,小声说:“爷,我想进山转转,看看能不能打点啥回来。”
知道大孙子是待不住了,老爷子想了想,在近边玩玩应该没事,“去也可以,别往远走。”
李占祥闻言,便劝说道:“咱这光秃秃的山没有好东西,近处天天有人进山,草都长不起来,地上的树叶都被搜刮走当柴火烧了,根本看不到野鸡。”
“那远一点的山里呢?”
“远一点不安全呐,野猪狼啥都有,咱手里没有家伙什可不兴去。”
“嘿嘿——这不巧了吗,正好我带了。”
李宝根得意的从挎包里掏出一把手枪,拿在手里晃了晃。
李占祥定睛一看,大惊失色道:“哎呦喂,你咋还随身带着一把枪啊!”
李文彦也坐直了身子打量了一番。
“呵呵,大爷稳住,这是我们钢铁厂采购员的配枪,就是为了防止采购途中被抢。”
李宝川看得两眼放光,稀罕八叉的说:“宝根,让我瞧瞧呗!”
李宝根把子弹退出来,给他递了过去,“大爷,我学过功夫,爬个树什么都没问题,山里也就熊瞎子会爬,不过我枪法也不错。”
李占祥嘎巴嘎巴嘴,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真不好在劝了。
一回生二回熟,也不是第一次进山了,大孙子还是挺靠谱的,拿个弹弓都能打几只兔子,手里的功夫也不错,想到这也就不那么担心了,李文儒点头同意了,不过还是告诫道:“进山注意安全,天黑前必须得回来。”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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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冷冽的寒风发出清脆哨音。
李宝川作为这次进山的领路人,背着一个大筐手里拿着耙子,在前面带路。
李宝根跟在旁边,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连绵不绝的大山,“大哥,这片山叫什么?”
李宝川停下,指着远处的山顶,“叫老爷山,说和长白山连在一起的,这可是真正地深山老林,除了猎户,村民没人敢进。”
李宝根点点头,越是这样的深山好东西越多,两人走了一个多小时。
李宝川见一个沟里被风噱了不少枯叶,正拿着耙子挠的起劲儿。
这也太耽误时间了,李宝根眼睛一转,飞快的从空间里甩出来一只兔子,抬手就是一枪。
“砰!”李宝川被猛然响起的响声吓得一激灵,忙拿着耙子护在胸前。
李宝根捡起兔子给他扔了过去,“接着!”
“哎呦,这野兔也忒肥了!”
“大哥,我搁附近再绕绕,你挠完叶子就下山吧。”
“咱俩一起去吧,还有个伴。”
李宝根把枪往腰上一别,看了一下旁边碗口粗的树,“嗖嗖嗖”几下就蹿了上去。
他站在树叉上,冲下边笑着问:“这大棉袄影响我发挥了,咋样,能自保不?”
“太能了,你去吧,但一定要小心点。”
终于可以单独行动了,李宝根拿着枪一路急行,走了一个多点才算进入深山边缘,这时他也逐渐放慢了脚步,耳边是呼呼的寒风和嘭嘭的心跳声。
十几米外的一片杂草丛后,一只灰背孤狼空瘪的肚皮紧紧贴着地面,在杂草之上塌着身子悄声的匍匐爬行着。
它瘦骨嶙峋的肩胛骨上秃了两块皮毛,一双贪婪的眼睛放射着阴狠的冷光,死死的盯着前方移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