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站在大门口,望着坐在自行车后面的李秀丽,还在不停的挥手,直到小路上再也看不到人影。
送走了大姐,李宝根跟着大伙儿往屋里走,被后面的跃华一把抓住了袖子。
臭小子黑亮的大眼睛放着光,晃悠着胳膊恳求道:“舅,咱们去打兔子吧!”
嚯!在这等他呢,怪不得没跟着大姐走,只要张卫国那个眼利的不在,李宝根就有恃无恐。
他揉了下大外甥的小光头,大发慈悲的说:“行吧,咱回屋把帽子戴上,拿个家伙什再走。”
“舅,还是你最好了。”跃华兴奋的上蹿下跳,几步就跑进了屋。
冯春红看着一溜烟跑进屋的大外孙,苦笑着摇摇头,“这臭小子跳马钻猴的,咋这么能闹腾,看着都忙叨人。”
“我答应他上山打兔子,高兴的。”
宝根又问问李二柱,“二姐夫你一块去不?”
“我就不去了,我看后院有一摞柴,一会儿没事给劈出来。”
李二柱说完,就从小棚子里找出斧子扭身去了后院。
冯春红对着闺女儿子说:“哎,还不是你爹,其实柴火都够烧,生怕你们过年回来屋里冷,非得上山拖过来不少干枝。”
李宝根那真是到家眼里没一点活,回来这么多天,后院也去过,愣是没想到劈柴的事。
看着跟没事人一样的傻小子,冯春红告诫道:“你以后到老丈人家也得有点眼力见,别双手一插就带个嘴巴。”
“他又不娶农村媳妇,干什么活?哼!只要想干活就有干不完的活,生产队的驴就当上了。”
李占庆瞪着眼睛直接不干了,家里的活都没让上过手,他可不忍心让老儿子给别人家当牛做马去。
冯春红眉头紧锁,瞅着这个护犊子耍蛮的老头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就惯着吧,那是让干活吗?那就是考验,干完活了都会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看喝差不多了就会开始套话,聪明的人都说不会喝。”
李占庆脸红脖子粗的一摆手,“你可拉倒吧,我老小一旮一块都搁那摆着呢,用他们套什么话?别想使唤他干活,那样的人家咱不要。”
他又冲着二丫头吩咐道:“老二,你回去告诉你大姐,家里事多活多的咱不娶。
以前我一个堂哥因为干活太卖力给退婚了,去的时候我叔说不好好干回来挨揍。
女方家在镇上开米店,要在后院盖个偏房,他去河里装沙子,三个人还没堂哥自己装的快,让歇歇也不歇,他大舅哥直接把他铁掀丢了。
还跟他爹说这婚事必须退了,说他倔驴一个只会出大力,以后也不会有啥大出息。”
李宝根一脸不可置信,没想到还有因为能干活黄了亲事的,不禁咂咂嘴说:
“这叫实诚人可以嫁,前提是媳妇要有头脑,做一个领路人,不过那是以前了,现在都是挣工分了,巴不得闺女嫁给这样的人呢,那家可能是生意人,当时比较在乎姑爷脑瓜子灵不灵活吧。”
“舅,咱赶紧走吧,一会天该黑了。”
“走走走。”
李宝根被心急的跃华,连拉带拽的出了门,扯着就往屯子后面走。
他把布袋子往腋下一夹,纳闷的问:“哎,咱后边就是山,你要往哪去啊?”
跃华脚下走得飞快,几乎小跑,“舅,咱去上回那地方,那兔子多。”
宝根摇摇头只能无奈的跟在后边,兔子多不多还不是他说了算。
舅甥俩噌噌的往屯子后面走,就见不远处的山坡上,老张头和林有田在那交头接耳的唠着磕。
林有田满脸嫌弃的问:“那东西啥味儿啊,能好吃吗?”
老张头满是回味的咂咂嘴巴:“这东西不但吃着满口喷香,还是大补之物呢!”
林有田听了一拍大腿,满脸的后悔之色:“诶呀,我咋就这么混啊!让你捡了个漏,它再不好吃,还能有拉不下屎的苞米棒子难吃。”
李宝根走到两人跟前打招呼,“张大爷,有田叔!”
“哎呀,是宝根啊,大小子这半年咋出息成这样。”有些驼背的老张头,背着手不住的打量着,李老头天天挂在嘴上炫耀的大孙子。
林有田一脸羡慕的瞅着,靠山屯出去的城里人,热络的问道:“你这是干啥去?”
宝根指着跃华笑着说:“我带着外甥上后山转转,你们俩搁这唠啥呢?说的这么热乎。”
林有田一脸惋惜之色,“唉,这不是我养那母猪,怀崽儿不到两月就流产嘛。
我看着那一滩血水里有几个红色的肉球,估计是还没成型的猪崽,当时觉得挺埋汰,就扔到猪圈外的壕沟里了!”
老张头捡着了这个大便宜,美滋滋的开口接话,“他扔的时候正好被我给看见了,我拿铁锹收回家打水洗了洗。
然后在灶堂里拿木炭火一烧,七个肉球最后烧成鹅蛋了大小,正好我们一家人过年的时候吃了,香得很呐!”
两人又滔滔不绝的讲了一下前因后果,李宝根也听明白了,原来是生产队养了两头母猪,三头任务猪。
任务猪养了两年还不到100斤,偏还有一头母猪揣了崽,这年头人都吃不饱,它们的猪食也就过个水饱。
几头猪全都瘦骨嶙峋走路直打摆子,来一阵风能刮倒。
母猪妊娠期通常在115天左右,猪流产了作为饲养员就报给了大队长,赵文明能有啥法,条件在这摆着呢,过去看了眼也只能点头表示知道了。
三个人站在山坡上聊了热火朝天,跃华在旁边猴急得,抓耳挠腮直跺脚。
李宝根见大外甥这副熊样,只能和二人道别,带着臭小子上山。
他也不想爬太高,走了二十多分钟,见四周没人就如法炮制般,开始往外扔空间里的野兔。
“舅,快来,这个没打住,要跑了!”
那野兔被摔出来,只是懵了一瞬,就哩溜歪斜的往前边跑去。
跃华打了两下没中,着急得小脸儿冒汗,扯着嗓子嗷嗷叫着,把弹弓塞进了宝根手里。
李宝根接过弹弓,瞄准后用力一拉,嗖的一下射出了一枚小石子。
“奥!打中了,舅舅!”跃华高兴的跑了过去。
宝根见野兔还在挣扎,他又接着补射了一弹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