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斗地主,开局还是一伙的,一转眼就成了敌人。
李宝根见老娘看着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连忙蹦到另一棵树根底下,嘴里还不忘在一旁火上浇油,欠欠的说:
“我呢,是一个很会考虑别人感受的人,所以一般情况下说话都不会让人难堪,如果哪次我说话让人不舒服了,别多想,我就是故意的。
老话说的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人敬富,狗咬贫,落魄之时看清人!
娘,你可别剃头挑子一头热,咱把自家日子好过了比什么都强,你吃的盐比我走的路都多,没事仔细琢磨吧!”
李宝根希望今天和老娘这一番开诚布公、推心置腹聊天,能够让她得到升华,亲戚有难咱不是不帮,而是要看这个人值不值得帮。
没有原则的善良就是傻,不光得不到别人的尊重,反而会被人看轻随意拿捏,谁甘心给他人做养料呢。
所以该拒绝一定要拒绝,翻脸就翻脸,别怕得罪人,反正这年头离了谁都一样活。
宝根见老娘坐在树根底下自我反省的挺好,这一会功夫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于是,他笑嘻嘻的调侃道:“行了,差不多得了,像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赶紧家走吧,我爹还不知道你把他大儿子拐哪去了呢?”
冯春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精神十足的站起来,“臭小子,嘴咋那么贫呢,还教育到你老娘头上来了!”
李宝根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就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吧!”
冯春红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遍,“没理你都能辩三分,我以前咋没发现你嘴皮子这么利索呢!”
李宝根打个哈哈没往下接话,骑上自行车又继续吭哧吭哧的做起了苦力。
冯春红见儿子一路上很沉默,知道是心里对大哥家心有芥蒂,于是放轻声音解释道:“宝根,娘不是拎不清的人,只不过想着咱日子过好了,想帮帮你俩舅。
我五岁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你姥爷没白天没黑夜的干活养家,没功夫管我,都是你两个舅舅给拉吧大的。我是念着他们的恩呐,你有能力就帮一把,要是为难我也不强求。”
宝根骑着车看向远方飘过来的一片白云,心里满是无奈,“行了,我心里有数,但咱先说好了,大舅妈我是不会搭理的,你别背着我答应她啥事,就算你答应了我也不给办!”
“我又不傻,还能害亲儿子不成,一切以你为主!”
进了村口,离多远就见李占庆蹲在村部的房阴下,宝根快蹬了几下,大声喊道:“爹,你在这干啥呢?”
李占庆见大儿子穿着大了两号的工作服,像一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猴子似的,撒了欢的往这边骑,那嘴角不自觉的就往上翘,像炸开的棉花一样露出了满口的大白牙。
到了近前宝根赶紧勒闸,冯春红跳下了车,不解的说:“你在这待着干啥,村里有啥要通知啊?咋没见别人呢?”
李占庆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个自作主张的臭婆娘,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儿子,接过自行车才关心的问:“到你舅家待的咋样?”
宝根疑惑的问:“爹,你咋知道我们去我舅家了?哎呀!走的时候太急,也没去大爷家知会你一声。”
“哼!家里有多少东西我还不知道,要是进贼了还能只偷一部分?宝根,上车。”
李占庆狠瞪了一眼冯春红,示意儿子坐后边。
“我坐前边吧,让娘坐后边!”看着老爹分配不均,宝根只能提出合理化建议。
“别磨叽,赶紧坐上,让她在后边走,”李占庆冲着儿子一扬脖子,不耐的说。
事已至此,宝根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看了老娘一眼,噌的一下子就坐上了后座。
“臭德行吧!谁稀罕让你带着呀,这一路屁股都给我颠四瓣了,正好我溜达回去。”
冯春红踢着道边的小石子,看着爷俩远去的背影骂骂咧咧。
李占庆边骑车边套话的问:“宝根,这一趟去你舅家,感觉咋样?”
宝根略带思索,决定还是不出卖老娘,“嗯……还行吧,二舅人挺好的,我见他咳的痰里带血丝,身体还瘦的不行,一打听都咳嗽半年多了,爹……我怀疑二舅得了肺痨。”
李占庆一听,连忙警告儿子,“你可别瞎说,那肺痨可不是什么好病,这要是得了,按你二舅家的条件,跟等死有啥区别。”
宝根心里打着小九九,顾左右而言他的说:“爹,你还记得不,我初一去镇里上学,我二舅家的桃花表姐,拿着一小篮子毛桃去学校看我,当时她背着小儿子,又黑又瘦我都没认出来,回来我就跟你们学了。”
“当然记得,那毛桃你可爱吃了,身上被毛扎的浑身痒,后来都是我喂给你吃的。”
李占庆一想到当时儿子被痒的边抱着自己挠,边往嘴里塞桃,就哈哈的笑出了声。
宝根坐在后边纳闷的问:“爹,你笑啥呢?”
李占庆怕把这小崽子惹急了,就转移话题长叹一口气,“你二舅那人不错,当年没留咱们吃饭也是情有可原。
你大表姐荷花年前刚生完孩子,家里有点好东西都送去给闺女下奶了,拿不出东西招待咱们,你二表姐去看你,估计也是得了你二舅的叮嘱。”
李宝根听到这心里就释然了,原来里面还有这个内情,爹俩说着话就到了家,把自行车放进小棚子里。
李占庆背着手,严肃着一张脸说:“宝根,你也累了一上午了,回屋休息去吧。一会你娘回来,我跟她好好唠唠嗑!”
宝根大眼睛叽里咕噜乱转,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啊,不然老娘还以为是自己从中作梗、添油加醋,挑拨离间,煽风点火,推波助澜,恨不得让她大权旁落,为父王哐哐扛大旗……
他想到这,三步并作两步就窜进了西屋,伸手捞起炕上满满当当的挎包,撒丫子就往外跑,还不忘跟老爹打个招呼,“我去看看我爷,溜了!”
李占庆见儿子的鬼精样,好笑的摇了摇头,哪还有刚才严肃的样子,自言自语的说:
“这个臭小子,跟个大马猴一样吱哇乱叫,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