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日,这一重磅消息便已经传遍了整个成邑。
德昭郡王在中书令柳令公的寿宴之上,同鸿胪寺少卿萧琮之新纳的侍妾暗中私会。
被人发现后,郡王竟罔顾人伦纲常,径直将那侍妾带回了公主府。
可怜那萧少卿当时酒醉未醒,等宿醉清醒后,方才惊觉小妾已不见了踪影。
男女情事的八卦,从古至今都是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任何人都可借此评判一番,以满足自己所谓高尚的道德感或是隐秘的私窥欲。
此事在整个成邑简直是闹得满城风雨。不论是街头巷尾,还是皇宫内院,无一处不对此事议论纷纷。
寻常百姓大多怜悯萧琮之,被权贵公然夺走爱妾却不敢吱声;
那些在官场厮混的人则感叹德昭郡王这是自认在官场上再无前途,转而放浪形骸、沉溺于男女之事;
城内娘子们的态度则跟上次截然不同,月凌容貌绝美,各人都自愧不如。
可这林诗袭,不但容貌并非国色天香,还是罪臣之女,最重要的还是她已经嫁了人,并非完璧,竟然还能博得郡王如此的宠爱。
人人都心有不甘,觉得自己只是缺少了与德昭郡王亲近的机会,要不然德昭郡王说不定也会为自己倾心。
事情闹得如此之大,甚至连正忧心于芙州铁矿案毫无进展的元景帝听闻后,都特意派遣内侍出宫到长公主府上,对崔绩斥责一番,规谏其要修身养性、整顿家风。
而此事的始作俑者——中书令一家,此时也是诧异万分。
当初他们明明是给何肃卿下的药,并且派侍从把他送去了林诗袭的屋子,怎么就能跟崔绩走错了房间,最终搞得弄巧成拙。牺牲了林诗袭无所谓,只是怕长公主知晓后怪罪下来。
在回房途中,柳静姝的贴身婢女明月愤愤不平:“哪知道主家的精心谋划,最终竟便宜了那林诗袭!”
柳静姝闻言,当即呵斥道:“谁准你妄议此事的!这事怕不是父亲母亲想得那样简单,只是走错房间而已。谁知道不是德昭郡王故意为之,他同七殿下一样,与那林诗袭本就是故交。”
“我是替娘子不值,本来可以让那林诗袭身败名裂,萧府容不下她,何家更不会要她。自然就让七殿下彻底断了心思。”
“她眼下入了崔府,就更与殿下绝无可能了。我们的目的现已达成,至于她跟了崔绩,就算她自己的造化吧。只要不妨碍柳家的利益,她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切记,以后此事绝不可再提!”
“是,娘子。”
而此刻的永宁公主府上,永宁公主正兴趣盎然地调笑道:“这崔家小子,平日里看起来都是一本正经,如今却为了个别人的女人,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说起来还是琮之你眼光独到,这些秘事你竟能提前料到。只是,本宫很好奇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身旁的萧琮之玩味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殿下请拭目以待,这事是越来越好玩了。我赌不出五日,崔绩他就得乖乖将那林诗袭送还至我府上,求我收留。”
“哦,竟还会如此,那倒是值得期待。”永宁公主眼中满是好奇与兴致。
不久后萧琮之起身告退,他在跨出寝宫之时,与前来侍奉的萧五郎迎面遇上。
萧五郎见状,忙微微屈膝,拱手作揖:“兄长!”
“五郎,照顾好殿下。”萧琮之伸手扶起萧五郎,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似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幽光一闪而过。
直至第二日一早,时熙才苏醒过来。清醒的瞬间,她只感到头疼,但腿更疼。
睁眼的第一眼,她便见到一张绝美的面容,正满含关切地望着自己:“林娘子,你醒啦?”
“月凌?”时熙抬手捶捶还在发晕的脑袋,想借此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睡梦当中。
“娘子这是中了迷药,所幸毒性不大,调理一番即可痊愈。”月凌温言细语,一举一动都对时熙关怀备至。
“我这是在哪?”时熙这才挣扎着坐起身来,打量起眼下的处境。
她身上盖得是上好的锦缎被褥;背上靠着的是极其柔软蓬松的靠枕;薄如烟雾的鲛绡帐悬挂于床头,整个房间无一处不彰显着奢侈和华贵。
“这是长公主府,是郡王救了娘子,奴婢这就去回禀主君,说娘子您醒了。”月凌说完后便转身娉婷离去,她步态轻盈,如弱柳扶风又似夭桃泣露。
时熙心中只浮现出几个大字:“这才是女人啊!”
月凌她不仅生得相貌极美,而且抬手投足之间都自然散发出女子的特有的魅力,可能这就是所谓雌性性张力。
时熙又看看自己,苦笑一声,感慨自己做不到,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如此娇媚,风情万种。罢了罢了,这都是命。
崔绩随后匆匆而来,他坐到床边一张四足雕花的鹿皮矮凳上,关切地询问道:“林娘子,身体可还有不适之处?”
“我......我又欠下郡王的一个恩情。真不知要如何偿还得了?”时熙深感不安,她从来不愿意亏欠旁人的恩情,可对崔绩的一次次出手相救,她却实在无以为报。
崔绩闻言却微微低下头,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自责:“此次倒是本王对不住林娘子。事出紧急,一时顾不上许多,因此损了林娘子的名声。怕是娘子以后不好......此事,崔某愿一力承当。”
时熙虽不知他所指何事,但联想到如今这种状况,心中已有所了然,她一心急着劝慰,直接脱口而出:“我在外都是萧琮之的侍妾了,哪里还有什么名声?”
“在外?”崔绩敏锐地抓住时熙话里的破绽,瞬间便明白过来。他神色一正,认真劝道:“萧琮之身份绝非表面那般简单,林娘子不应再与他有所牵扯,不如就借如今的契机,远离此人。待风头过去,娘子再做长远打算。”
“这......”时熙有些犹豫,自己若是不明不白地在这崔府,一来打扰了崔绩同月凌;二来是跟萧琮之之间还可以谈合约,但对于崔绩,时熙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待在这崔宅之中。
“郡王是怎么救的我?”时熙只得赶快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