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道纯净而雄厚的男声由远及近传来:“萧少卿,幸会。”
在二楼僵持的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德昭郡王稳步走来,他步伐沉稳,嘴角含笑,与萧琮之那魅惑的气质截然不同,他端正和煦,仿若春日暖阳,令人心生暖意。
两美同临,蓬荜生辉。
时熙急忙招呼道:“崔……德昭郡王。”
崔绩行至众人跟前,萧琮之率先行礼,拱手作揖道:“下官萧琮之拜见郡王。”
“少卿不必多礼。嗯?林娘子也在此处,你与少卿相识?” 崔绩的目光落在时熙身上,带着几分询问。
时熙撇了撇嘴,故作夸张地说道:“哦,我和三哥被指犯了破坏两国邦交的重罪,萧大人正审问我们呢。郡王还是离远些好,免得被牵连,担上同谋的罪名。”
崔绩听闻,眉头微微一蹙,和声问道:“林娘子莫要乱说。少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萧琮之不紧不慢地答道:“林娘子的朋友骚扰了禹兹使臣,下官正在调查此事。”
“原来如此。少卿忙于政务,我便不多加打扰了。待少卿问清事情原委,还望能让林娘子有空与我叙叙旧。” 崔绩言罢,带着仆从径直朝后面的雅间走去。
“是。”萧琮之面无异色的回道。
时熙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不知萧大人还要问什么,或者说还要定我什么罪?要抓紧时间哦,有人还等着我呢。”
萧琮之也不生气,嘴角噙着一抹笑,缓缓靠近时熙,轻声说道:“原来你背后还有这般靠山,日后你可要当心了。” 说罢,他又展颜一笑,倾国倾城。
“带上那人,走。” 萧琮之一声令下,便翩然而去,使团、侍卫以及被押着的徐坤都紧随其后,往楼下走去。
时熙紧盯着萧琮之远去的背影,心中不住地揣摩他的意图。林家初来乍到,与他素未谋面,毫无瓜葛,他为何要这般针对自己?难道仅仅只是在滥用职权,亦或是另有不可告人的图谋?
而林书泽脸上的惊恐之色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惊喜,他今日在惊与喜之间反复横跳,着实体验了一番非凡刺激。
“三哥,如华,稍等我片刻,我得去答谢德昭郡王。”说罢,时熙便朝着雅间快步走去。
在雅间门口,郡王的仆从轻轻拉开隔扇门,恭声道:“林娘子,请进。”
时熙刚踏入房门,便瞧见崔绩端端地坐在窗边,身姿如松,面容似玉,她的心中莫名地涌起一阵紧张,与他共处一室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林娘子,请入座。”崔绩柔和沉稳的声音响起。
“不用了,我站着就行。我来是多谢郡王好意搭救。”时熙恭敬地回答道,她微微低着头,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
崔绩绵言细语的问道:“林娘子是小七和端己的故友,崔某只是举手之劳。只是不知林娘子与萧少卿是否也是旧识?”
“我在今日之前从未见过萧琮之,我……我也不清楚他今日是否是故意针对我。”时熙的话语中透着些许愤愤不平,突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之前在映月湖上算是救过谢公子,难道因为他两人是争风吃醋的竞争关系,所以萧琮之把恨意转到她身上了?
“既不相识,林娘子莫要多心。”
“多谢郡王好意,三哥还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一步,再见。”该问的也问了,该谢的也谢了,再待下去时熙只觉得尴尬无比,说完便逃似的跑开了。
崔绩身旁的侍卫崇礼忍不住抱怨道:“这个林四娘子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崇礼,着人去查查萧琮之的底细,此人绝非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崔绩神色平静,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他能在短短一年之内,从籍籍无名之辈一路攀升至鸿胪寺少卿,所依仗的,绝不仅仅是永宁公主的宠信。”
“是,主君。”崇礼恭敬地应下。
崔绩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中闪过一丝锐利 ,继续说道:“二特勤的人昨日已经乔装成商贩潜入了成邑,你去告知亲事府的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务必严密防守,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他们的身份。”
崇礼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惑:“可是,主君为什么要把会面选在这种三教九流,龙蛇混杂的地方。”
崔绩面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慌不忙地说道:“本就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时熙刚走出九曲池,林书泽就急忙雇了一辆马车,三人匆匆上了车往家赶。
车内,林书泽仍是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地说道:“今日真是万幸,碰上了德昭郡王,不然我们恐怕都要被抓走了。妹妹,你可真厉害,在少卿面前竟敢如此大胆地辩解。
时熙略带嘲讽地回道:“我哪有三哥你厉害,你随便认识个朋友就差点把我们都送走。”
林书泽自知理亏,也不与时熙计较她的言语冒犯,只是叮嘱道:“这事回家后千万不能说出去,对谁都不能讲。”
时熙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转而诚恳地问道:“三哥,你可知鸿胪寺是做什么的?少卿又是什么官职?”
“你是说那个要抓我们的萧琮之吧,他长得确实好看,不过以后见到他,我们可得离得远远的。”
时熙忍不住催促:“哎呀,三哥,你快说鸿胪寺是干什么的吧!”
林书泽挠挠头:“鸿胪寺嘛,不就是负责外国使团来大启后的衣食住行等琐碎之事。”
那不就相当于外交部了,时熙内心暗自感叹一声,她又接着问道:“那少卿是鸿胪寺的头头?”
“首席那乃是鸿胪寺卿,少卿还在其下呢。妹妹,你打听这些做什么?”林书泽疑惑地看着她。
“三哥,我们得知己知彼。少卿是几品官啊?”
“好像是从四品吧。”,林书泽也不太确定。
“那这算高官吗?父亲在邳州担任长史时是几品官呢?”时熙像个好奇宝宝,对这些问题穷追不舍。“
“父亲最高做到从五品,在邳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在这成邑,五品官确实可不太起眼。”
“那姨父呢,尚书左丞是几品?”
“那可比萧琮之要高,姨父那是正四品上。”林书泽此刻倒是有些骄傲之色。
时熙撇撇嘴,有些丧气地说道:“都是四品,那也没高多少嘛,这个萧琮之看起来最多二十,年纪不大爬的倒是挺高。”
“妹妹,别想这些了,以后见到他,躲开就是了。”
“祸事又躲不掉的,三哥,你以后可得长点心,像徐坤这种人,少跟他们来往。”
林书泽立马抱怨道:“你这说话怎么像林书润啊,无趣。”
“全家上下,就数你最不让人省心。呃,好像我俩都不怎么省心。”时熙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说完自己也笑了 。
“妹妹,你……”林书泽刚要开口,马车已快到家门口,这时时熙才突然想起,自己忘了问崔绩韩庄何时能回成邑。
马车刚在林家宅邸前停下,管家疾步上前,神色略显焦急地说道:“四娘子,您可算回来了,彭夫人正派老奴四处寻您呢,说是让您快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