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向导莅临本次由中央白塔全资组织的技术交流活动，本次交流大会相关项目，裁判组会秉持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评比出『最优向导』以及其绑定的『最佳护卫哨兵』。”
陈天明念着手卡上不知道哪抄来的活动发言，背后的大屏上自动播放着由虚拟人物示范的活动比拼规则。
“接下来，我们将随机组成向导小队，以组队的形式进行赛事积分。”陈天明朝一侧的场控点头示意后，屏幕右上角弹出一个随机抓取数字的界面。
【第一组：xxx,xx,林思琼 xxx，xxx】
【第二组：......】
【第三组：xxx、xxx、xxx、秋念葵、xxx】
......
“还真是公平公正公开。”秋念葵环着手臂靠在林思琼身侧，两人互相递了个眼神，面上十分默契地露出“绝对有黑幕”的表情：“虽然一开始我们都默认『它们』无法变成向导，但还是小心为妙。”
林思琼自信地拍胸：“放心，我有数！”
她抬起手腕，晃晃上面不起眼的蓝色精神丝编织成的手环：“不慌不慌，神器在手。”
别看林思琼在听到阿利斯泰尔的邀约时不加思考就答应了。只有她知道，在听到秋念葵要深入中央白塔时内心不安慌乱到什么程度，手摸到腕上的精神丝时，林思琼那句“那我也要去”几乎不过大脑，脱口而出。
两人暂时分别，各自前往自己的小组。
“秋秋！”
没想到第三组里还有熟人。
雯姐姐别着刚拿到手的身份牌，看到秋念葵时兴奋地招手：“这里这里！刚刚看到大屏幕时我还在想，这一把算稳了！要知道中央白塔都没几个 a 级向导，咱队伍里有俩呢！”
回之一笑，秋念葵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雯姐姐的胸牌。
【钱雯。a 级向导。隶属中央白塔精神疏导部。副部长。】
“雯姐是中央白塔的向导啊？”秋念葵嘴角上扬的弧度变大，一脸吃惊：“我说之前为什么谈起中央白塔的时候，你就一副很熟练的样子，原来是聊到你老家了啊。”
“哎呀，哪有这么夸张。”雯姐姐嘴里说着谦虚的话，眼神里却流露出对于自己是中央白塔向导的自豪与骄傲。她还未忘记自己的身份，轻咳两声后以前辈的语气向周围的组员说道：“这次活动是中央白塔组织的，面上说是为了向导之间的沟通交流，但是我听说好像是为了给一个大人物选拔向导。”
“选拔？”
这个词用得巧妙，把原本一个友情赛转成了竞技模式。
“对，就是选拔。”钱雯将手里的胸牌分给三个人，借着这个动作继续小声道：“听说是站在白塔顶尖儿上的人物，说是因为一次污染入侵伤了精神海。找了好多中央白塔里的高级向导都不管用，所以才出此下策搞了个组织活动。”
“那岂不是这次如果被选上的话，能一步登天了？”组里年龄最小的向导才刚满二十岁，正是初入社会爱幻想的年纪。他天真地看着秋念葵和钱雯：“真好，姐姐们等级这么高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抱上大腿。”
“要不说年轻人好没烦恼呢。”秋念葵一脸爱怜地拍拍小伙子的肩膀，看到他胸牌上“林白。b 级。宁市分塔实习生。”：“新来的？”
“嗯嗯，上周刚从向导学校拿到实习许可。我们那个分塔一共就俩向导，其他前辈们都比较忙，所以就派我来了。”
年轻的小向导还在用学校里的经验看待资本家组织的活动，只能看到面上的高额福利，看不到活动下隐藏的深意。
“那没事了。事教人一遍就会，待会多听雯姐姐的话哈，千万别乱跑。”秋念葵表情严肃地吓唬刚毕业的男大：“小心被人拐走当没有感情的疏导机器。”
林白萌发的好胜心突然被秋念葵吓了个无影无踪，磕磕巴巴地想问为什么，却被在场三位姐姐严肃的神色唬得不敢说话。
见秋念葵玩完，钱雯才开口：“虽然这次活动的目的没有那么纯粹，但奖励应该是实打实的。除了我们组里有两名 A 级向导外，一组和五组里也都有中央白塔的前辈，她们的能力不容小觑。”
“对了。”钱雯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右手握拳拍向掌心：“我听说今天中央白塔新招来的向导也参加了。你们都注意点，这个人……不好相处。”
不好相处？
秋念葵顺着钱雯有意无意的视线，目光落在一个梳着油亮的大背头、西装笔挺、仰着头看人的男人身上。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哨兵，甚至还有两名女性哨兵没有穿防护服，而是穿着黑白相间的女仆装。
“大清亡了多少年来着？”秋念葵凑到钱雯边上，表情一言难尽，“别告诉我这个人就是中央哨塔新招的向导。”
钱雯悄悄翻了个白眼：“就是这个装货。听说是现世里某个大家族的独生子，被他那好爹送进白塔驻扎的一个公司里做体检，检测出向导资质才送进来的。”
用平民看地主老爷家儿子的目光，偷摸打量着那个新来的向导，钱雯不由发出了酸鸡般的声音。
“命真好，还是个 A 级。”
......
初赛的对比内容很简单，以每组内选派的成员为指定哨兵对象降低的污染值高低作为比拼数据。
规定时间内，污染值降低的数值最大者，得五分。
其次按照排名顺序，第一名计五分，第五名计一分，其余人不得分。
三场比拼下来，得分最高的小组获得最终胜利。
而比赛内需要的“指定哨兵对象”，是中央白塔在各大分塔征求到的，愿意现场接受精神疏导的高污染值哨兵。
【向导学院】科班出身的向导，都会拥有一个独立疏导室的原因，不单单是因为白塔对数量稀少的向导重视，更大一部分是因为“精神疏导”这一行为的亲密性。
许多向导为了更好地完成精神疏导，肢体上难免会和哨兵有亲密接触。
稍微日常一些的，可能是握手，接触手腕手臂之类的。
再亲密一些的，可能会拥抱，肩靠肩坐在沙发，或者更亲密一些的皮肤接触等等。
没有向导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一名陌生的哨兵做精神疏导。
“没人告诉我参加这个比赛，还要真地进行精神疏导的啊！”林白率先开口，神色不安地抓着钱雯的袖子：“钱雯姐，我能不参加了吗？”
钱雯的脸色也不好看，显然也没想到由自己接管过的活动，竟然会出这样的赛事内容。
而她对此也一无所知。
“雯姐的名字已经报上去了，要换人吗？”秋念葵看出钱雯的纠结不安，主动开口：“换我上也可以。”
站在场侧等候的女人愣了下，转头对上秋念葵直直看向她的目光时，难堪的脸色怔了一下后忽然消散。
钱雯上扬唇角，绑起披散的头发对秋念葵笑了笑。
“虽然我很想同意换人，但是思来想去，还是我最合适。”她上前两步，顺着秋念葵及肩长发轻轻摸了下：“别担心我。我可是前辈啊。”
说完，留下感动得眼眶发红的林白几人，背对着几人步伐坚定地朝赛点舞台中央走去。
“钱雯姐……好帅啊。”
“呜呜呜，钱雯姐，钱雯姐不要啊——”
“前辈，这就是前辈的力量吗？！我知道了！”
秋念葵：......
你们知道啥了。
这又不是什么出生入死的桥段，只是个比赛而已。
目光略过旁边三张稚嫩涨红的脸，秋念葵开始怀疑向导的觉醒基准是不是还包括“中二病”这一条。
“小门小户，就是小门小户。”
一道尖酸刻薄的男声从几人身后的位置传来。
林白反应极快地别过头，零帧起手，开口就怼：“你大你大就你大！你两米二，四米三，九米六！成天大大小小挂在嘴边，真龌龊！”
来人还没反应过来“两米二，四米三”什么意思，就被林白一连串的嘴炮打击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张嘴只剩下“你，你，你”。
“你什么你！”仗着零零后整顿职场的林白叉腰，扭头就朝后面一顿输出：“你什么你！光知道你你你，脑子还没核桃大，张嘴就要比大小，你以为你谁啊？真当白塔是你家开的呢？”
男人手指着嘴不停的林白，气得脖子通红。
“好好好，你最好能一直这么嘴硬！”
冷哼一声越过秋念葵几人，男人挺直胸膛刻意显摆胸前“方子涵。A 级。中央白塔直属向导。”几个字的胸牌，意有所指地看向林白的实习标识。
“真不知道中央白塔的人怎么想的，连实习生都能放出来。不过也无所谓，我会让你们知道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的——”
“b 级。”
扬着下巴走路的方子涵，带着屁股后面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走到舞台旁边，突然被高高凸起的台阶绊得一个踉跄。
身边的几个哨兵纷纷伸手想要接住方子涵，却见他眼疾手快，用脸磕在身边一个黑西装哨兵胸前，勉强稳住了身体。
“噗。”
见方子涵抬起脸后，黑西装哨兵胸前多了个白色的带五官的脸谱印子，秋念葵没忍住别过脸笑出了声。
“难怪他怎么只脖子红，脸不红。”
合着是粉擦多了。
一边见到这个场景的林白则没有收敛地大笑出了声：“笑不活了，还以为是跟我一样是冷白皮呢。我刚还寻思怎么就脖子红，合着是脸上粉太厚，全遮着了哈哈哈哈——”
林白的笑太具感染力，连带着旁边两个腼腆的小姑娘也跟着一起笑出了声。
一直安安静静的角落因为几人突兀的笑声，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站在台上等待安排精神疏导对象的方子涵，瞬间明白了这阵笑声的起因。他站在台上一边维持和善的假笑，一边疯狂朝秋念葵几人在的角落甩眼刀子。
“好了，诸位的精神疏导对象请上台——”
陈天明拿出手卡，将场地里等待精神疏导的哨兵情况一一介绍，随后将相对应编号的向导引向哨兵正对面的凳子后便悄然退场。
“秋秋姐，为什么这些哨兵都被锁在凳子上啊？”
“因为他们都是高污染值哨兵。”
回答林白的不是秋念葵，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了她正后面观众席的方闻洲：“看他们颈环亮灯。绿色是安全污染值内，黄色代表污染值正在缓步上升，而红色则是高污染值的警报灯。”
“一般，在红色灯亮起的时候，哨兵无论进入白塔还是预约向导进行精神疏导，都需要第三人在场，并且全程佩戴视频监控。”
“哇。”林白吃惊地看向面无表情充当解说官的方闻洲：“大哥你知道的真多。不愧是——嗯？”
林白指指自己的脖子边：“但是你好像没有戴那个颈环哎？”
“那当然因为——”
对上林白单纯的小眼神，方闻洲瞟向认真看比赛进度的秋念葵，坏心眼地伸手指指她，又指指自己无声做口型：【我被她包养了。】
莫名看懂方闻洲嘴型意思的林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懂了。原来秋秋姐在外面有男人了啊——”
忽然被提到的秋念葵，奇怪地转头看向方闻洲和林白：“什么男人？”
方闻洲&林白纷纷摆手，表示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第一组向导开始，秋念葵的注意力才重新放在赛事进程上。
跟着一起乐呵呵看比赛的林白后知后觉才想起来。
“不对啊。我怎么记得秋秋姐还没结婚吧？”
那方大哥是从哪一步开始当三儿的？！
......
赛场上，钱雯坐在被蒙住脸的哨兵对面，攥紧的手心微微冒汗。
“你好，我叫钱雯。是白塔的在职 A 级向导。”
顶着在场人或紧张或看戏的目光，钱雯硬着头皮将手搭在对方的手背上。刚一触到对面人滚烫的手背，她忍不住缩缩指尖，用汗湿的手心轻轻握上那只握成拳的手。
像是在复刻精神疏导室内的场景那样，钱雯温柔地缓和下颤抖的嗓音：“别担心，我会给你疏导……”
抖着嗓子还没说完，钱雯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不，不好啦——”
“这些哨兵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