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凝视着他，有点惊讶。
“这不像是你。”
以她对裴烬的了解，他骄傲，自尊心强，不是个会低头认错的人。
就算是心里后悔，也会强撑尊严。
裴烬苦涩的扯动唇角。
“你高估我了。”
“我也高估了自己。”
他微垂着眸子，拳头攥的很紧。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曾经以为，可以洒脱，能够放手。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狼狈。
裴烬轻缓的抬起头，头向着乔伊的方向倾斜，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到乔伊的欲言又止。
他呼吸有些急促，率先开口，“乔伊，若是我不在意呢？”
“什么？”乔伊有些没明白。
裴烬好不容易积攒起勇气，稍稍提高音量，重复道：“若是我不在意呢？不在意他。”
“也不在意……你们，在一起。”
他说得十分艰难。
乔伊惊愕地看着他，口中准备好的答复，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口。
迟疑之际，裴烬试探的拉住她的手。
眼底闪烁着微弱的希冀。
祈求道：“乔伊，我还有机会的，对么？”
一向骄傲的人，卑微到尘埃了。
乔伊心口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触。
视线落在裴烬泛红的眼眶上。
有些不忍。
“晚了。”
乔伊旋转着手，一个巧劲儿，从裴烬手中挣脱。
她转动着手腕，有点不忍心看裴烬破碎的神情，尽量轻柔地开口。
“裴烬，我答应小和尚了。”
“我们会成亲。”
“至少在明面上，他会是乔家的女婿。”
“你难道能够忍受，被人指摘说，与人共侍一妻吗？”
绝对没有可能。
裴烬的骄傲不会允许。
乔伊贪恋地扫过裴烬的脸，还有他就算消瘦不少，依旧壁垒分明的腰腹，有点遗憾地收回视线。
真是可惜了。
以后再想要享受一下，怕是没有机会了。
若是旁人，她是使些手段，把人圈养在身边，并不是没有可能。
但此人是裴烬。
裴家的下一任家主。
裴家军的主帅。
骄傲张扬的银甲将军。
她的所有手段，对于裴烬而言，都是侮辱。、
乔伊不愿意。
她不想再拖拉，转身想走。
手腕却被一股重力拉扯，身体一个旋转，骤然落入一个坚硬的怀抱中。
“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乔伊，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
裴烬嗓音压抑低缓，握着乔伊的手，像是一把重钳，坚固的能够把人锁死，却小心地没有弄疼她。
“你愿意？”乔伊拧眉。
这句说是疑问，不如说是惊异。
裴烬冰凉的鼻尖抵在乔伊耳侧，呼吸间混杂着浅淡的药香，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种苦涩的味道。
“小师父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他既然能等到，我一样可以。”
他半张脸埋在乔伊的颈窝，贪恋的不愿意离开，声音密密的落入乔伊耳中。
“并且，他早晚要回到寺庙。”
“能够陪在你身边的，只有我。”
裴烬声音坚定得像是在起誓。
趁着乔伊晃神的工夫，手指抬起乔伊的脸，骤然吻了下来。
乔伊身体后仰，被裴烬托住头颅，整个身体抵在床榻上。
裴烬的吻细碎的落了下来。
吻得又密又急。
唇齿挪移间，轻浅摩挲着脖颈的皮肤，疼痒中伴随酥麻的痛感。
乔伊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
裴烬眸光越发幽深。
他呼吸有些重。
“乔伊。”
“明明我才是先遇到你的那个，不是么？”
“可不可以对我公平一些……”
裴烬身上的肌肉紧绷到极点，猩红的眼睛红得像是能滴血，一连串的泪水，无声打在乔伊脸上。
他狼狈的别开脸，抱住乔伊，不让她看到自己失措的模样。
那压抑的喘息声，却把他的颓唐暴露无遗。
乔伊抿着唇瓣。
感觉现在的裴烬，整个人就像是一根纤细的丝线，已经被抻开到极限，稍微一用力就会彻底崩断。
她无声叹息一声。
突然想到，裴烬虽然平日里处事成熟，实际上也不过是个才二十岁的少年。
这段时间，他经历了太多事。
虽然守住了锦城，自己却受了剧毒，裴家也卷进通敌的事情中。
其中的压力，难以言喻。
乔伊生出几分不忍。
她轻轻推开裴烬，手指细细擦掉裴烬脸上的湿意。
“好。”
“我答应你。”
“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裴烬眼底闪过一抹喜色，“什么条件？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乔伊轻笑一声，“先别答应得这么快。”
“我说的事，你还真未必会愿意。”
她视线悠悠落在裴烬脸上。
按在裴烬胸口的手，能清晰感觉到下面凌厉的肌肉线条，硬邦邦的，充满力量感。
乔伊唇角微弯。
属实是有料。
她短暂的良心被色心蒙蔽。
自然的说道：“裴烬，你愿意做我的情人么？”
“情人？”裴烬瞳孔剧颤。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我只是你的情人？”
乔伊不在意地挑眉，“有什么区别么？”
“名分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么？”
裴烬想说重要。
又不敢。
他太清楚乔伊的为人了。
乔伊现在，没准正等着他开口拒绝，好没有负担的甩掉他。
“我同意。”裴烬咬牙道。
只要没有彻底出局，就还有机会。
乔伊轻巧地掀起眼睑，“好吧。”
她轻轻推开裴烬，从床上下来，快速整理褶皱的衣摆。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也好好休息。”
这无情的样子，让裴烬不高兴地抿唇。
“你不能多陪我一会么？”
他莫名有些委屈。
“还是说，你心里惦记着那个小和尚，不想让他吃醋，才不愿意多陪着我？”
裴烬本来只是猜测，却没想到乔伊直接承认。
“没错，小和尚确实在门外等我。”
“我不想让他多心。”
她对于小和尚的偏心，几乎表现在了明面上。
裴烬极力压制，还是没忍住露出不满。
乔伊笑着看了他一眼。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现在小和尚算是我的未婚夫，是你在撬他的墙脚。”
“该不满意的人，是他才对。”
裴烬脸色一僵。
心中的怒火，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心里隐约生出几分心虚。
乔伊轻笑一声。
她不想让自己后院失火，就必须让裴烬退步。
以裴烬的骄傲，想让他接受与人共妻，无异于登天一般的难度。
只有愧疚感，能让他忍下郁气。
虽然手段不地道，却是最有效的办法。
她瞟了眼裴烬变幻的脸色。
不想把人逼急了，没有再出声，转身离开。
裴烬拧着眉，被乔伊的话左右，陷入一种复杂的心绪中，连乔伊什么时候离开，都未曾发现。
直至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裴烬才回过神来。
他拳头撞击到床板上。
自嘲的扯动唇角。
“乔伊……”
她就是故意的。
真是够狠。
“这女人的心是铁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