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的指尖拂过藏经阁第二层的旧经书，纸页脆得像晒干的树叶，稍用力就可能撕出裂口。阳光透过阁窗的木格，在书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照得灰尘在光里跳舞——这里比昨天查的那间藏经阁更偏，架上的经书大多没有封面，只用红绳捆着，封皮上的字迹被岁月浸得模糊，只能勉强认出“大藏经”“金刚经注”之类的字样。
“住持说的那本‘邪佛记载’，应该在第三排最里面，”沈若薇手里拿着张手绘的藏经阁布局图，是早上她特意找寺里的老僧人画的，“老僧人说，几十年前整理经书时，见过一本蓝色封皮的旧卷，里面画着后山的图，还提过‘石窟藏邪’，说不定就是我们要找的。”她踮着脚，帮林九把最里面一捆经书抽出来，红绳解开时，还带着股淡淡的霉味，“你小心点翻，这纸太脆了。”
林九接过经书，放在铺了软布的木桌上——蓝色封皮果然还在，只是边缘磨损得厉害，封面上用金线绣的“灵隐寺后山记”已经褪成了淡金色。他轻轻翻开第一页，里面是用毛笔写的小楷，记录着灵隐寺后山的地形，从“石屋”“竹林”到“瀑布”，每个地点都画着简单的插画，直到翻到第二十三页，画面突然变了：纸上画着个黑漆漆的石窟，洞口飘着黑色的雾气，旁边写着“石窟深三丈，内有邪佛影，吸香火，惑信徒，需以佛法镇之”，下面还画着个小小的符号，和老鼠精笼子上沾的黏液印子一模一样。
“就是这个！”林九指着插画，“这石窟肯定是邪佛的藏身地！昨天我们在石屋没看到石窟，应该是被竹林挡住了，或者有隐蔽的入口。”
李默凑过来，手指点在“三丈深”的字样上：“三丈差不多十米，这么深的石窟，里面肯定阴暗潮湿，适合邪佛藏身。而且它提到‘吸香火’，说明石窟里可能有和寺庙相连的通道，能偷偷吸收大雄宝殿的香火，难怪之前寺庙香火旺，功德箱的钱却少——邪佛把信徒的‘信仰之力’吸走了，钱可能被它用来收买老鼠精这类小妖。”
沈若薇掏出手机，对着插画拍了张照，又特意把符号拍清楚：“我把照片发给清雪他们，让他们留意下信徒家里有没有类似的符号，说不定邪佛也去过信徒家，留下了痕迹。”她发完消息，又从包里掏出瓶护手霜，挤了点在林九手上，“你翻了这么久经书，手肯定干，这护手霜滋润，还没香味，不影响翻书。”
林九愣了一下，接过护手霜涂在手上——确实，纸页的霉味和干燥让指尖发紧，涂完后舒服了不少。他刚想说“谢谢”，手机突然响了，是苏清雪打来的，声音带着点急促：“林九，我们在王阿婆家用发现了问题！她家里有黑色黏液，和老鼠精身上的一样，检测仪数值17%，还有股腥气，跟寺庙里的邪佛气息一致！”
“你们在哪？我们马上过去！”林九立刻站起来，把经书小心地捆好，“李默，你先把这本经书送回住持那里，请他帮忙确认石窟的具体位置；我和若薇去王阿婆家，看看情况。”
“好，”李默接过经书，“你们注意安全，邪佛可能在附近，别单独行动。”
沈若薇已经收拾好东西，手里拿着阳气喷雾，快步跟着林九往藏经阁外走：“我开车来的，我们开车去，比走路快。王阿婆家在哪？清雪有没有发定位？”
“发了，在石泉村东头，离粮仓不远，”林九打开手机导航，“刚才清雪说，王阿婆是灵隐寺的老信徒，每天都去上香，最近半个月却没去，说是‘家里有菩萨来’，不用去寺庙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两人驱车往石泉村赶——路上的车比昨天多，大多是去灵隐寺上香的信徒，沈若薇不得不放慢车速，时不时提醒林九：“前面有个小孩，慢点；右边有辆三轮车，注意避让。”她的目光偶尔落在林九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昨天他抬笼子时被勒出的红印还在，心里忍不住有点心疼，想着等下回去，给她找瓶消肿的药膏。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王阿婆家门口——这是间老旧的青砖房，院门上挂着两串褪色的红辣椒，院子里晒着些青菜，却没看到人。苏清雪、二柱、赵宇、小林正站在院门口，对着一扇虚掩的房门小声议论，看到林九和沈若薇，立刻迎上来。
“你们来了！”苏清雪指着虚掩的房门，“王阿婆在里面，不肯出来，说‘菩萨在里面说话’，我们不敢硬闯，怕刺激到她。她家里的供桌上，有和老鼠精一样的黑色黏液，还有香灰，闻着有股腥气，不是正常的香灰味。”
林九走到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王阿婆，我们是灵隐寺住持让来的，想跟您聊聊‘菩萨’的事，帮您看看是不是真的菩萨，别让邪祟骗了您。”
门里沉默了几秒，传来个苍老的声音：“你们别进来！菩萨在跟我说话，你们会惊到菩萨的！”接着是“咚咚”的声响，像是王阿婆在里面抵门。
沈若薇走过去，声音放得温柔：“阿婆，我们不是来惊菩萨的，是住持让我们来给菩萨送‘平安符’的，您开门拿一下，菩萨会保佑您的。我们就在门口，不进去，好不好？”她从包里掏出张之前让住持开过光的平安符，举在手里，对着门缝晃了晃。
门里又沉默了会儿，然后传来“吱呀”的开门声——王阿婆探出头，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手里还攥着串佛珠，眼睛里带着点迷茫，像是没睡醒。她看到沈若薇手里的平安符，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过去，才让众人进了院子。
“菩萨在里屋供桌上，”王阿婆指着里屋，声音有点发颤，“半个月前，我晚上上香时，突然看到供桌上有个穿红僧袍的影子，说‘我是灵隐寺的圣僧，来保佑你’，还说‘不用去寺庙，在家上香就行，我会收你的香火’。从那以后，我每天在家上香，供桌上就会出现这种黑色的东西，我以为是菩萨的‘仙露’，就没敢扔。”
众人跟着王阿婆走进里屋——小小的房间里，靠墙摆着个供桌，上面放着个破旧的香炉，香炉里插着几根没燃尽的香，香灰里混着黑色的黏液，正是和老鼠精身上一样的东西。供桌旁的地上，还放着个空的香盒，盒子上印着灵隐寺的logo，显然是从寺庙买的。
苏清雪掏出检测仪，探头对准供桌——数值瞬间跳到18%，淡灰色的光点在黏液上密集跳动，和寺庙里老鼠精的阴气一模一样，还带着股更浓的“邪佛气息”。“阿婆，这不是仙露，是邪祟的黏液，”苏清雪蹲下来，尽量让语气温和，“那个穿红僧袍的影子，不是圣僧，是邪佛，专门骗信徒的香火，还会吸人的阳气，您最近是不是觉得累，没力气？”
王阿婆愣了一下，然后眼泪就掉下来：“是啊！我最近总觉得累，早上起不来，还以为是年纪大了，没想到是那东西害的！那可怎么办啊？它会不会再来害我？”
林九递给王阿婆一张破邪符，贴在供桌旁的墙上：“阿婆别害怕，这符能挡住邪佛的阴气，我们会尽快抓住它，不让它再来害您。您最近别在家上香了，也别开门给陌生人，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去村里的卫生所，或者给我们打电话。”他把自己的手机号写在便签纸上，递给王阿婆。
沈若薇也从包里掏出些阳气膏，放在桌上：“阿婆，这药膏您涂在手腕和脚踝上，能挡阴气，要是看到黑色黏液，别碰，用石灰撒在上面，再打电话告诉我们。”她还帮王阿婆把药膏的盖子拧开，教她怎么涂，动作耐心又细致。
苏清雪则蹲在供桌旁，用阳气棉布轻轻蘸了点黏液，放进密封袋里：“这黏液我们带回去，让九州局的专家分析，说不定能找到邪佛的更多线索。阿婆，您再想想，邪佛除了晚上来，还有没有其他时间来？有没有说过要去什么地方？”
王阿婆想了想，摇了摇头：“它只在晚上来，每次来都有股腥气，还会说‘后山的石窟里，有我的香火’，其他的就没说了。我问它石窟在哪，它就不说话了。”
“后山石窟！”林九和苏清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这和藏经阁旧卷里的记载对上了！“阿婆，您知道后山石窟在哪吗？比如在哪个方向，或者有什么标记？”
王阿婆皱着眉，想了很久才说：“我年轻的时候，跟村里的人去后山采过笋，见过一个石窟，在瀑布旁边，洞口被藤蔓挡住了，一般人找不到。那时候老人说，石窟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不让我们靠近，后来就再也没人去过了。”
“瀑布旁边！”沈若薇立刻拿出手机，调出灵隐寺后山的卫星地图，“你们看，石屋往南走两公里，有个小瀑布，瀑布下面的岩石看起来像是有凹陷，说不定就是石窟的入口！”
林九点点头，对众人说：“我们先回寺庙，和李默、住持汇合，确认石窟的位置，再制定计划。二柱、赵宇，你们先送王阿婆去村里的卫生所，让医生给她检查下身体，看看有没有被阴气伤得严重；我、清雪、若薇、小林先回寺庙。”
“好！”二柱立刻点头，扶着王阿婆往外走，“阿婆您放心，我们送您去卫生所，检查完再送您回来，保证安全。”
林九四人则驱车往灵隐寺赶——路上，沈若薇把卫星地图放大，指着瀑布的位置：“从石屋到瀑布，要穿过一片竹林，昨天我们在石屋没往南走，所以没看到。那里的藤蔓肯定很密，需要带把砍刀，把藤蔓砍开才能进石窟。”
苏清雪手里握着装黏液的密封袋，玉佩轻轻发烫：“这黏液里的邪佛气息很浓，比老鼠精身上的浓三倍，说明邪佛的修为比我们想的高，进石窟的时候，要多带点破邪符和阳气法器，别掉以轻心。”
小林坐在后排，手里拿着笔记本，把石窟的位置、黏液的情况都记下来：“等下跟住持汇合，让他派几个懂佛法的僧人一起去，佛法能压制邪佛的阴气，多个人多份保障。”
林九握着方向盘，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九州局的专家上午十点到，我们先等专家来，让他们分析黏液，再和住持、僧人一起去后山探查石窟。石窟深三丈，里面可能有陷阱，需要带手电筒、绳索、阳气火把，还要把老鼠精看好，别让邪佛再操控它闹事。”
回到灵隐寺时，李默和住持已经在偏殿等着了——偏殿里的老鼠精比早上安分了些，不再挣扎，只是缩在笼子角落，眼睛闭着，可检测仪的数值却升到了17%，比早上高了1个百分点。住持手里拿着那本蓝色封皮的旧卷，指着上面的石窟图：“老僧人确认了，这石窟确实在瀑布旁边，几十年前，寺里的僧人还在洞口贴过佛法符，后来藤蔓长起来，符就被遮住了，说不定现在符已经失效了，邪佛才敢在里面待着。”
“九州局的专家快到了，”林九看了看时间，“等专家来，我们先分析黏液，再去后山探查。住持，麻烦您派两个懂佛法的僧人一起去，帮我们用佛法压制邪佛的阴气。”
住持点点头，对旁边的两个年轻僧人说：“你们去准备一下，带上佛珠、经文和佛法符，跟施主们一起去后山。”
十点整，九州局的车准时到达灵隐寺——下来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专家，一个是生物学家张教授，一个是佛法研究者刘专家。张教授接过苏清雪手里的黏液密封袋，立刻用便携式检测仪分析：“这黏液里含有大量的‘信仰之力’和阴气，还有老鼠的唾液成分，说明邪佛是靠吸收信徒的信仰之力和老鼠精的阴气生存的，而且它的修为至少有五十年，比普通的邪祟难对付得多。”
刘专家则接过住持手里的旧卷，仔细看了看：“这符号是‘邪佛印’，专门用来吸收香火的，石窟里肯定有个‘邪佛坛’，邪佛就是靠坛来聚集信仰之力的。我们需要用‘大悲咒’配合阳气法器，才能破坏邪佛坛，压制邪佛。”
众人在偏殿汇总完线索，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下午两点，众人分成三组——第一组由林九、苏清雪、刘专家和一个僧人组成，负责进入石窟，寻找邪佛坛，用佛法和阳气法器破坏；第二组由沈若薇、李默、张教授和另一个僧人组成，负责在石窟外接应，防止邪佛逃跑，同时分析邪佛的气息；第三组由二柱、赵宇、小林组成，负责看守老鼠精，防止它被邪佛操控，同时和寺庙保持联系。
“我也想进石窟！”沈若薇立刻说，“我带了砍刀和阳气喷雾，能帮你们砍藤蔓，还能对付邪佛的小喽啰，别让我在外面接应，我想跟你们一起进去。”她不想和林九分开，更不想错过抓住邪佛的关键时刻。
苏清雪看了看沈若薇，又看了看林九：“石窟里危险，邪佛的阴气重，若薇没受过专业训练，留在外面接应更合适。我们进去的人越少，目标越小，也越灵活，外面需要有人协调，若薇细心，适合做接应的工作。”
林九点点头：“清雪说得对，外面接应很重要，需要有人和寺庙、九州局联系，若薇你留在外面，帮我们盯着邪佛的动向，一旦有异常，立刻通知我们。”
沈若薇虽然有点失望，却还是点了点头：“好，那你们一定要小心，有动静立刻给我打电话，我随时准备支援。”她从包里掏出个小小的定位器，递给林九，“这定位器防水防摔，你们带在身上，我能在手机上看到你们的位置，万一在石窟里迷路，我能找到你们。”
林九接过定位器，说了声“谢谢”，放进了口袋。苏清雪则从背包里掏出几张破邪符，分给众人：“这符是周教授寄来的加强版，能挡住邪佛的阴气，你们都贴在衣服上，进石窟前再撒点阳草粉，保险点。”
中午十二点，众人在寺里的素斋堂吃午饭——僧人们做了素鸡、素鸭、炒青菜和西湖藕粉，张教授和刘专家吃得赞不绝口，说“比城里的素菜馆还好吃”。二柱吃了三碗饭，还在往碗里盛：“下午要去石窟，得多吃点，不然没力气砍藤蔓。”赵宇则边吃边拍，把素斋的照片发给九州局的同事，说“等回去带你们来吃”。
林九和苏清雪、李默坐在一桌，讨论着下午的细节：“进石窟后，我走前面，清雪走中间，刘专家和僧人走后面，用手电筒照路，别碰里面的石头，可能有阴气。一旦看到邪佛坛，先贴破邪符，再用阳气法器破坏，别直接碰坛，防止被邪佛偷袭。”
苏清雪点点头，掏出玉佩：“我的玉佩能感应邪佛的气息，一旦靠近，会发烫，到时候我会提醒你们。你们注意安全，邪佛可能会用幻觉迷惑我们，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别信，以检测仪的数值为准。”
沈若薇端着碗藕粉走过来，放在林九面前：“这藕粉是刚冲的，还热着，你多喝点，补充体力。下午进石窟，小心点，别碰里面的黏液，那东西有毒。”她看着林九的眼睛，语气里的关心藏都藏不住。
林九接过藕粉，说了声“谢谢”，慢慢喝着——藕粉又稠又甜，带着淡淡的藕香，喝下去心里暖暖的。苏清雪看着这一幕，默默端起自己的碗，喝了一口，却没尝出太多味道，只是觉得心里有点发堵。
下午一点半，众人在灵隐寺山门口集合——第一组的林九、苏清雪、刘专家和僧人已经收拾好装备，背着背包，里面装着砍刀、手电筒、绳索、破邪符和阳气法器；第二组的沈若薇、李默、张教授和僧人也准备好了，手里拿着检测仪和对讲机；第三组的二柱、赵宇、小林则留在偏殿，守着老鼠精，手里拿着阳气火把和喷雾。
“我们走了，有事随时联系，”林九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和苏清雪、刘专家、僧人一起，往后山的方向走去——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坚定，一场围绕着后山石窟和邪佛的探查，正式开始。
沈若薇站在山门口，看着林九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收回目光。她掏出手机，打开定位器的App，屏幕上一个小小的红点正在往南移动，那是林九的位置。“别出事，”她小声说，握紧了手里的对讲机，“我们在外面等着你们回来。”
没有多余的感慨，山门口的风轻轻吹着，带着竹林的清香。第二组的众人坐在山门口的石凳上，手里的检测仪时刻关注着后山的阴气数值，App上的红点慢慢靠近瀑布的位置，预示着接下来的探查，即将进入关键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