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大学古籍修复实验室的长桌上，铺着层米白色的无酸布，沈玉婷的淡蓝色旗袍平摊在上面，像片被时光压平的云。苏清雪戴着放大镜手套，手里捏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竹制挑针，正小心翼翼地挑开旗袍下摆缠在一起的纤维——那里沾着点池底的淤泥，干硬后把两根蓝色丝线粘成了团，稍不留神就会扯断。
“轻点，这丝线是民国时期的桑蚕丝，脆得很，”林九蹲在桌旁，手里拿着盏带放大镜的台灯，光线聚焦在挑针的位置，“上次用阳草水软化淤泥时，应该多泡两分钟，现在还有点硬，别硬挑。”他说着就往小碟子里倒了点稀释的阳草修复液，用棉签蘸了点，轻轻点在淤泥上，等液体慢慢渗进去，纤维果然变软了些。
二柱坐在实验室的角落，手里捧着本《民国服饰修复指南》，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书上说，这种旗袍的盘扣是‘一字扣’，用的是双层丝线，要是扣子弹开了，得用同色的桑蚕丝补，实验室里有吗？我刚才好像看到柜子里有蓝色的线。”
苏清雪挑开最后一点淤泥，直起身活动了下脖子：“有是有，但颜色不太对，我们的线偏深，旗袍的线是浅蓝，补上去会有色差。等下我联系校史馆，让他们帮忙找专门的老裁缝，这种老丝线只有他们手里有，补出来才自然，不会影响展览。”
林九把台灯移到旗袍的领口处，那里有个细小的破洞，像是被树枝勾的：“这个破洞可以用‘织补法’，用和原线同粗细的线，顺着布料的纹理织进去，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二柱，你去把织补用的小梭子和线轴拿来，我们先把破洞补好，盘扣的事不急。”
三人分工合作，苏清雪负责织补破洞，林九用台灯照明，二柱则在旁边整理修复工具，把用过的挑针、棉签、修复液都分类放回盒子里。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织补时丝线穿过布料的“沙沙”声，窗外偶尔传来图书馆方向的铃声，是学生还书的提示音。
上午十一点，破洞终于补好，苏清雪对着光线看了看，补过的地方和周围的布料融为一体，几乎看不出痕迹。“可以了，”她把旗袍轻轻叠起来，放进铺好无酸纸的盒子里，“下午送到校史馆，让他们先放在恒温展柜里，等盘扣补好再正式展出。”
从实验室出来，三人往选修课办公室走——那里堆着学生们交上来的双启阵模型，得趁下午没课批改完，明天上课发回去。办公室的桌上摆着三十多个模型，五颜六色的，有的用透明盒子装着，有的还贴了小标签，写着自己的名字和阳纹的尺寸。
“这个模型做得不错，”林九拿起个用水蓝和深褐黏土做的模型，阳纹形状标准，间距用尺子量了正好3厘米，标签上写着“小林”，“小林肯定是对照标本做的，连水形启末端的圆点大小都和标本一样，下次让她当小组组长，带新成员做模型。”
苏清雪拿起个用墨绿和奶白做的模型，上面还粘了两颗小小的黏土“玉佩”，放在双启阵的两端：“这个有创意，虽然实际阵法里玉佩是放在中间，但想法很好，说明学生理解了玉佩的引阳作用，可以给个‘创意奖’。”
二柱则拿起个歪歪扭扭的模型，水形启的波浪像蚯蚓，山形启的三角像梯形，忍不住笑了：“这肯定是上次那个把山形启捏成四角的学生做的，进步是有了，但还得练。我在旁边写句评语，‘阳纹形状需再对照标本调整，下次实操课我帮你’，鼓励下。”
批改到一半，林九想起上午要检查校园阳纹符，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一点了，我们先去食堂吃饭，下午一点半开始检查，先去荷花池，再去19号楼，最后去图书馆，顺路。”
食堂里，三人点了新出的“阳穗草炖排骨”，据说加了晒干的阳穗草，能补阳气。二柱喝了口汤，咂咂嘴：“味道不错，比上次的汽锅鸡还鲜，下次带学生来吃，就说‘吃阳穗草炖菜，学阳纹保护’，多应景。”
苏清雪掏出手机，翻出校史馆发来的消息：“李老师说老裁缝找到了，下周就能补好盘扣，让我们下周一把旗袍送过去。还说展览的‘阳脉关修复’板块，想加我们做的双启阵模型，问我们能不能提供几个好的，放在互动区。”
“当然可以，”林九点头，“就选小林的和那个带玉佩的，再选两个形状标准的，凑四个，放在展柜里，旁边贴张说明，介绍双启阵的作用，让观众也能了解。”
下午一点半，三人带着新的阳纹符和阳草粉，往荷花池走。池边的垂柳已经发芽，嫩绿的枝条垂到水面，池水清澈了不少，能看到水底的鹅卵石。之前贴在石头上的阳纹符被风吹掉了两张，只剩下池中间假山上的一张，检测仪数值10%，比上次高了2%。
“先把掉的符补上，”林九拿出新的“山形启”符，二柱踩着石头，小心地把符贴在之前的位置，苏清雪则在符的周围撒了点阳草粉，“阳草粉能固定符纸，还能增强阳气，防止被风吹掉，也能压制刚冒出来的小煞。”
检查完荷花池，三人往19号楼走。刚到楼下，就看到个穿白色卫衣的男生在门口徘徊，手里拿着本《古滇煞气基础》，时不时抬头看19号楼的窗户，像是在找什么。二柱立刻警惕起来，碰了碰林九的胳膊：“这人有点可疑，不会是阴煞教的吧？”
林九走过去，笑着问：“同学，你在这看什么？19号楼封了，不能进。”男生看到他们，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历史系的，叫张磊，上次听同学说你们在这处理过残魂煞，还整理过古籍，我对古滇文化很感兴趣，想问问怎么加入破煞小组。”
“原来是想加入小组，”二柱松了口气，热情地递过一张小组招新宣传单，“我们每周三下午有活动，下周正好有阳脉关的资料分享会，你可以来听听，觉得合适再报名。”
张磊接过宣传单，眼睛亮了：“太好了！我最近在写关于古滇阳纹的论文，正好能跟你们学习。对了，19号楼里真的有残魂煞吗？我在文献里看到过，想了解下具体怎么处理的。”
苏清雪笑着说：“下次活动我们会讲19号楼的案例，还会展示当时拍的照片和处理工具，你可以来听。现在我们要检查楼里的阳纹符，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在外面等，我们出来再跟你细聊。”
19号楼里的阳纹符都还在，只是一楼的符纸有点受潮，边角卷了起来。林九用阳草水轻轻喷在符纸上，再用平整的石板压着，等符纸晾干：“这里潮气重，下次来的时候带点滑石粉，撒在符纸周围，吸潮效果更好。”检测仪数值9%，正常范围，三人放心地离开了。
门口的张磊还在等，手里的笔记本上已经写了不少问题：“阳纹符的有效期是多久？处理尘煞用的阳草粉和糯米粉比例是多少？阳脉关的双启阵真的能通阳脉吗？”林九耐心地一一解答，苏清雪还把小组的微信群号给他，让他先加群，有问题可以在群里问。
离开19号楼，三人往图书馆走。路上，林九的手机响了——是九州局昆明分部发来的微信：“上午去腾冲阳脉关东边的竹林探查，没找到聚阴石，但发现了几个新鲜的脚印，和之前灰色风衣男子的脚印一致，怀疑阴煞教还在附近活动，提醒你们注意安全，尤其是带学生去阳脉关时。”
“知道了，”林九把消息给苏清雪和二柱看，“下次带学生去阳脉关，得跟九州局申请派队员跟着，确保安全。还要提前给学生讲安全注意事项，比如别单独行动，别碰陌生的石头和袋子。”
图书馆的阳纹符都完好，检测仪数值8%，很稳定。刘老师看到他们来，笑着递过一杯茶：“上次处理的尘煞没再复发，古籍也没再长霉，你们的方法真管用。对了，下周有个古籍爱好者交流会，想请你们来做个‘古籍煞气防治’的分享，你们有空吗？”
“有空，”苏清雪点头，“我们可以准备个ppt，讲怎么识别古籍的尘煞、霉煞，怎么用阳草粉和糯米粉处理，再带点标本，让大家摸摸，更直观。”
晚上六点，三人回到宿舍。二柱把批改好的模型整理好，放在袋子里，明天上课发；苏清雪则在电脑上整理古籍交流会的ppt大纲，把要讲的内容一条一条列出来；林九则联系陈队，申请下次带学生去阳脉关时派队员护航，顺便问了下阳脉关的修复进度。
陈队很快回复：“修复很顺利，双启阵已经能正常引阳，队员可以跟着，你们定好时间告诉我就行。另外，李建国说他收了本《滇西古滇祭祀录》，里面有阳脉祭祀的详细流程，你们下次去腾冲可以看看，对选修课的‘祭祀文化’章节有帮助。”
林九把消息告诉苏清雪和二柱，二柱兴奋地说：“太好了！下次去腾冲不仅能看新收的书，还能再吃那家饵丝店的饵丝，一举两得！”
苏清雪笑着摇头：“先把眼前的事做好，下周的古籍交流会和模型发还，再准备阳脉关的实地教学申请，一步一步来。”
宿舍里的灯亮着，林九坐在桌前，把当天检查阳纹符的情况、批改模型的结果、九州局的消息都记在笔记本上，旁边贴了张荷花池的照片，池边的阳纹符在夕阳下泛着淡金光。没有多余的感慨，只是默默整理好资料，关掉电脑，准备洗漱睡觉——明天还有新的任务在等着，得养足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