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象征着联邦权力之巅的红色电话，被秦川轻轻挂断。
听筒里，京城楚家老爷子那苍老又充满力量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
“……这个联邦，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臣。”
秦川站在床边，很久都没有动。
窗外的夜色很深，远处的城市灯火在他眼中泛起点点光芒。
成了。
从楚老亲自打来这通电话，说出那句“我是楚振邦”开始，秦川就知道，自己在华夏联邦这盘大棋上，终于从一颗可以被牺牲的棋子，变成了一个有资格和真正的大佬们坐在一张桌子上谈话的棋手。
他不再只是东海省的秦川，也不只是楚家在东海的代理人。
“自己人”，这三个字的分量，他比谁都清楚。他被那个站在联邦顶点的派系，接纳成了核心成员。
这是他用命换来的资格。
秦川缓缓吐出一口气，肩膀上伤口传来的刺痛，反而让他感觉很清醒。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省委书记周良宇、新任省长陈岩，以及江州市长贺远山三人走了进来。
这三位东海省最有权势的男人，脸上都带着一种与身份不符的、激动又凝重的神情。
雷虎和方雅想跟着进来，被陈岩一个眼神拦在了门外。
厚重的病房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外界。
小小的会客厅里，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秦川……”周良宇先开了口，他看着秦川，眼神里不再有之前长辈看晚辈的审视，而是一种看待平等盟友，甚至是未来决策者的郑重。
他拉开一把椅子，在茶几旁坐下，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今晚，我们不谈上下级，只谈……分蛋糕。”
“分蛋糕”三个字一出，陈岩和贺远山的呼吸都稍微急促了些。
他们知道，今晚这场谈话，将决定未来至少十年整个东海省的权力格局。
而主导这场分配的，不再是周良宇，甚至不是陈岩。
是眼前这个肩膀缠着绷带，脸色苍白的年轻人。
秦川也没客气，点了点头，在周良宇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伸手想去拿茶几上的水杯，牵动了伤口，眉头微皱。
一旁的陈岩眼疾手快，立刻起身，亲手为秦川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姿态放得很低，甚至带着一丝客气：“你小子，伤还没好利索就别乱动。以后这种事，叫方雅那丫头干就行了。”
贺远山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曾几何时，给秦川倒水，是他手下秘书的工作。现在，连省长都要亲自代劳。
这就是权力。
“书记，省长，贺市长。”秦川喝了口水，目光平静的扫过三人，“既然是谈正事，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他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明明是仰视着三位，话语里的气势却让在座的三人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赵家的倒台，在咱们省里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秦川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地敲在三人心上，“我估算，从省级到下面地市，关键的实权位置，至少空出来了三十多个。这些位置，就是我们这次的战利品。”
“说得对！”陈岩一拍大腿，有些激动的说道，“秦川，这次你功劳最大！这些位置该怎么安排，你尽管开口！我和周书记，一定全力支持你！”
周良宇也缓缓点头，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名单，放在了秦川面前的茶几上。
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罗列着一个个空缺的职位。
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
省纪委副书记兼监察厅厅长。
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
……
每一个职位，都足以让下面的人抢破头。
“秦川，你看看。”周良宇将名单推到秦川面前，语气很诚恳，“你的人，你的高新区，想要哪个位置，看中了哪个部门，直接说。这都是你应得的。”
陈岩和贺远山也紧张的看着秦川，等待他的选择。
他们都以为，秦川会毫不客气的为自己，为他手下的人，挑选几个最有实权的部门。
然而，秦川只是扫了一眼那份名单，随即，便轻轻地将它推了回去。
“书记，我的意见，恰恰相反。”
他抬起头，迎着三人不解的目光，平静的说道：“这次的蛋糕，我不准备为自己，或者为高新区，拿哪怕一小块。”
“什么？！”陈岩第一个叫了出来，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秦川，你疯了？这么好的机会，你……”
周良宇也是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他不明白这个年轻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川笑了笑，示意陈岩稍安勿躁。
他伸出手指，在茶几上轻轻叩击着，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各位领导，你们想过没有，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不是怎么分蛋糕，而是怎么才能把这个蛋糕安安稳稳的吃进肚子里，不被别人抢走。”
“赵家是倒了，但他们的根还在，安插在各个部门的人还在。我们这次虽然打着‘除害’的旗号，实际上更像是一次政变。京城那些和赵家有关系的家族，还有省内那些墙头草，现在肯定都盯着咱们东海这块肥肉，就等我们内部分赃不均，自乱阵脚，他们好冲进来分一杯羹！”
这番话，让周良宇和陈岩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们只看到了胜利，却忽略了暗处的危机。
“所以，”秦川的声音变得很坚定，“我建议，这次人事调整的核心原则，是‘巩固防御’！”
他伸出手指，指向那份名单上的两个位置。
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省纪委副书记。
“这两个位置，一个管帽子，一个管刀把子。是所有部门里最核心、最关键的！必须，也只能由我们最信得过的人来坐！”
他将目光转向陈岩，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陈叔，这两个位置，我建议，全部由您这一系的人马，火速补上！只有把人事权和监察权牢牢攥在我们手里，我们才能真正稳住东海的局面，把那些伸过来的手，全都给他斩断！”
陈岩愣住了。他没想到，秦川第一个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他！是将整个派系的安危放在了首位！
一时间，他心中对这个年轻人多了几分敬佩。
秦川却没有停，他的目光又转向了一旁一直插不上话，显得有些尴尬的贺远山。
“至于江州，”秦川的语气缓和了几分，“高新区是我的根基，也是我们整个派系的钱袋子和发动机，绝不能有失。现在贺市长您高升一步，书记的位置空了出来，这个位置，同样至关重要。”
他看着贺远山，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提议，由贺市长您，正式接任江州市委书记一职，全面执掌江州。我需要一个绝对可靠的盟友，来为我看好大后方。贺市长，您，是唯一的人选。”
“我？！”贺远山惊得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做梦都没想到，秦川不仅没打压他这个“旧领导”，反而还将江州一把手这个含金量最重的宝座，推到了他的面前！
这份恩情，这份信任，实在是太重了！
重到他瞬间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秦川的格局面前显得十分可笑。
他看着秦川那双真诚的眼睛，嘴唇动了半天，最终只化作了三个字，三个发自肺腑的、带着颤音的字：
“我……谢谢你……”
“不用谢，”秦川笑了笑，“我们是盟友，不是吗？”
会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周良宇和陈岩，都用一种全新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充满震撼。
他们终于明白了秦川的用意。
他放弃了眼前的利益，却换来了更重要的东西——陈岩派系的绝对拥护，贺远山这个江州地头蛇的死心塌地，以及……他周良宇本人，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不是在分蛋糕。
他是在用一块块蛋糕，为自己编织一张覆盖整个东海省，牢不可破，并且只听命于他一个人的权力网络！
这是何等高明的政治智慧！何等长远的战略眼光！
“真是个……厉害的年轻人啊……”周良宇心中感慨。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被这个年轻人折服了。
“咳咳。”
最后，还是陈岩先打破了沉默。他表情复杂的看着秦川，然后突然对周良宇说道：
“书记。”
“我觉得……秦川同志的这个安排，很好。但是，我们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啊。”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的巨幅地图前，伸出手指，重重地点在了“江州市”的位置上。
“秦川的格局，不应该再局限在高新区那一亩三分地了。”
他转过头，看着周良宇和秦川，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说出了那个足以让整个东海政坛都震动的提议。
“江州市政府，现在百废待兴，正好缺一个能像秦川这样，既懂经济，又敢动刀子，能镇得住场子的人物，去挑起大梁。”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提议，任命秦川同志为——江州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
这个提议，让周良宇和贺远山心中一震！
常务副市长！
市政府事实上的三号人物！真正的副厅级实权领导！是无数人熬白了头都坐不上的位置！
让一个年仅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去担任这个位置？！
这已经不是破格提拔了，这是在创造整个华夏联邦官场的神话！
贺远山惊得嘴巴都张大了，他看着秦川，眼中只剩下敬畏。他知道，自己恐怕要成为辅佐这位年轻市领导、见证历史的人了。
而周良宇，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眼中却闪过一抹精光！
对！这才对！
像秦川这样的人物，怎么能让他一直待在小池塘里？
只有把他放到更大的舞台，让他去驾驭更汹涌的浪潮，才能让他发挥出最大的价值！也才能让他，将自己和整个东海省，更紧密的捆绑在一起！
这是一场更疯狂的赌博！
但也是一场一旦成功，回报将无比巨大的赌博！
想到这里，周良宇不再有丝毫的犹豫。
他看着秦川，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
深夜，当三位大佬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一直守在门外的方雅，才端着一杯热牛奶，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书记，您……您还没睡？”她看到秦川正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看着夜景，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独。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今天特意换上了一件她最喜欢的修身工作套裙。白色的真丝衬衫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随着她的呼吸，胸前的曲线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她将牛奶放在桌上，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鼓起勇气，柔声说道：“书记，忙了一天了，您……您早点休息吧。伤口要紧。”
秦川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那张俏丽又带着几分紧张的脸庞，淡淡地说道：“小雅，你说，一个常务副市长，是不是听起来，比高新区书记，要威风多了？”
方雅愣住了。
随即，一股巨大的狂喜将她淹没！她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
她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水，也盈满了对眼前这个男人深深的崇拜与爱慕。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男人，将踏上一条真正属于他的……
通天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