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赵家掀桌子了。”
王雅的声音通过加密电话从江州传来，听着很沉重。
“他们绕开了你，在金融市场上对我们动手了。”
东海大学的家属院，顾婉清那间书香气很浓的卧室里，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秦川听到这句话，脸色沉了下来。
他刚哄好怀里因为看到官场斗争而有些退缩的女教授，电话里的消息，就告诉他另一边的金融战场已经打起来了。
“而且……他们很清楚我们的持仓和资金弱点。我们内部……有内鬼！”王雅的声音透着一股冷意。
“知道了。”
秦川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的手指下意识的抚过胸前刚包好的伤口，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赵立言。
这位赵家的“灭火器”，果然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狠角色。
策划车祸失败，又被自己的计划反将一军后，对方没在官场和舆论上继续纠缠，而是果断换了个路子，用最粗暴直接的办法，冲着他的钱来了。
快，准，狠。
这是要把他的根基都给拔了。
“好棋。”
秦川轻声吐出两个字，他眼里第一次流露出遇到对手的兴奋和狠劲。
一旁的顾婉清听不懂什么“持仓结构”、“金融绞杀”，但她能清楚感觉到，电话挂断后，身旁这个男人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刚才还很温柔的秦川，现在身上那股冰冷又暴躁的气场，让她心慌。她不敢再劝他收手，只是下意识的抓紧身上的真丝睡袍，紧张的看着他。
“婉清，”秦川没有看她，目光好像穿过了墙壁，望向江州的方向，“给我拿台电脑过来，要快。”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一种不让拒绝的口气。
“好……好！”
顾婉清不敢耽搁，连忙起身。她那件宽大的男士衬衫随着动作滑落，露出香肩和曲线，但她已经顾不上了。她快步走进书房，把自己的高配苹果笔记本电脑搬过来，熟练的接好电源和网络。
男人接过电脑，坐在床头，那张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的脸上，神情专注又冰冷，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着，好像整个世界都和他没关系了。
顾婉清第一次觉得，自己和他，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在书房里研究古籍，一个，却在看不见的战场上，和强大的对手进行生死搏杀。
她没有打扰，只是默默的退到一旁，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安静的，像只受惊的猫，缩在沙发的一角，远远的看着他。
……
与此同时，几百公里外的江州市。
盘龙资本总部，交易大厅里此刻乱成一团。
“报告女王！‘星海生物’股价跌破发行价！十五分钟内，我们损失了八十亿！我们的多头仓位……全被打穿了！”
“‘启明药业’五分钟就没了三十亿！对面的抛单还在不停涌进来，根本接不住！”
“不行了！女王！我们的资金防线守不住了！他们好像知道我们所有的备用资金账户！我们每次建一个防守仓位，他们就提前一分钟在那等着我们！”
一声声带着哭腔的汇报从各个交易小组传来。上百名平时很牛的顶尖交易员，现在个个脸色惨白，六神无主。
但总指挥台上的王雅，却异常冷静。
她今天穿着一身白色职业套裙，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和周围的混乱完全不同。
“慌什么？”
她抓起总控台上的一个话筒，冰冷的声音通过广播，瞬间压过了大厅里所有的嘈杂。
“在华尔街都混过的，这点小场面就吓破胆了？谁再敢说个‘输’字，现在就滚蛋！”
女王的威严，让骚动的大厅为之一静。所有人都抬起头，敬畏的看着那个站在高处的女人。
王雅扫视着下方一张张惊慌的脸，眼神里的戏谑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
“都听我的命令！”
“甲组、乙组，马上放弃所有对‘启明药业’的防守，把资金全部抽出来！让它跌！老娘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的胃口！”
“丙组，清算我们在欧洲能源信托上的全部非核心资产！对，就是全部！别管亏损，我要钱！”
“所有资金，三分钟内，全部给老娘转到‘龙穴’主账户！”
一道道听起来很疯狂的指令，从她口中冷静地吐出。
整个交易大厅的人，都被王雅的魄力给镇住了。
她这是要主动放弃好几个百亿级的阵地，把所有兵力都收回来！
“雅姐，你疯了？”王雅的首席副手，一个金发操盘手，不敢相信的吼道，“这等于把肉送到他们嘴边！他们会把我们撕碎的！”
“闭嘴，执行命令！”
王雅的眼神冰冷。
在她的强势下，所有交易员都咬着牙，红着眼，敲下了键盘。
她看着屏幕上代表自家资产的数字，以更快的速度下跌，脸上毫无波澜。她拿起加密电话，再次拨通了秦川的号码。
“防线我暂时稳住了，但代价很大。现在，我们手上能用的钱，只剩下最后三百亿。而敌人，至少有一千亿。”她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告诉我，你那边……看到了什么？”
“我需要你的眼睛。”
……
东海大学的卧室里。
“京城银河证券的首席操盘手，周鸣。他现在的想法，是‘尽快打垮你们，拿到赵立言承诺的五个亿奖金’。他的弱点，是‘极度自负，看不起技术分析以外的对手’。”
秦川的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他的脑海里，【人心之镜】已经把赵立言那伙“做空联军”所有核心成员的信息，全部调了出来。
“还有摩根那边，带队的是他们的华夏区副总裁，一个叫陈卫东的香江人。这家伙想法比较复杂，想借赵家的势回京城铺路，所以打法会更急，也更容易出错。”
“听着，王雅。”秦川的声音不容置疑。
“对方的指挥是周鸣。陈卫东，是他们的先锋。”
“现在，我要你，用我们手上最后的三百亿，跟我赌一局。”
“我们把所有资金，都伪装成要死守‘星海生物’，做出要跟他们拼命的架势。”
“以周鸣的自负，和陈卫东的急功近利，他们一定会调集所有主力，把我们这三百亿一口吃掉！”
电话那头的王雅，呼吸停了一下。
她立刻明白了秦川有多疯狂。
这是要用三百亿，去赌对方的一千亿！
“好。”
王雅只说了一个字，眼里却爆发出强烈的战意。
“今天，老娘就陪你这个疯子，赌一把！”
……
“全体注意！所有资金！全部买入‘星海生物’！不计成本！给老娘买！”
王雅的指令，让整个交易大厅再次炸了锅！
而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赵立言的指挥部里，则爆发出一阵欢呼。
“言少！鱼儿上钩了！盘龙资本把所有人都集结到了‘星海生物’，他们要硬扛！”周鸣看着屏幕，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那就成全他们。”赵立言靠在太师椅上，优雅的品了口茶，随意的挥了挥手，“传我命令，全线总攻，一个都不要留。”
瞬间，上千亿的卖单，铺天盖地的砸向了那只孤零零的“星海生物”！
股价，立刻崩了！
从五十美金，跌到四十！三十！二十！
眼看就要跌破十美金！
盘龙资本的交易大厅，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脸色惨白。
只有王雅，还死死盯着屏幕，紧紧握着电话，等着那个男人的信号。
“秦川……”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颤抖。
“等。”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只有一个字，却好像有种让人镇定的魔力。
十美金！
防线被击穿！无数散户开始恐慌抛售，股价飞流直下！
周鸣的指挥部里，已经有人提前打开了香槟。
九美金！
八美金！
……
就在股价快要碰到五美金这条生命线的瞬间！
电话里，秦川的声音，终于响起！
“就是现在！”
“动手！”
“反击！”王雅嘶吼出声，按下了总攻的按钮！
下一秒！
一张价值三百亿美金的买单，猛的砸进了市场！
K线图上，那条直线下跌的绿线，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瞬间调头，垂直向上！
十美金！
二十美金！
四十美金！
那条红色的线条，势不可挡的冲破了所有阻碍！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们哪来这么多钱？”
京城的指挥部里，周鸣那张自负的脸，第一次露出了惊慌！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中计了！这是一个陷阱！一场针对所有做空者的绞杀！
“平仓！快平仓！我们被套了！”
然而为时已晚。
在三百亿资金的推动下，股价已经飞上天。所有做空的人，都必须用几倍的价格，从市场上买回股票平仓。买盘疯涨，股价被进一步推高，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死循环。
……
十分钟后。
盘龙资本的交易大厅里，先是一片死寂。
随即，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无数交易员扔掉耳机，激动的拥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王雅无力的靠在总控台上，看着屏幕上那条刺眼的红色K线，和账户上瞬间多出的几百亿盈利，只觉得像做了场梦。
赢了……
用三百亿，撬动了对方的一千亿。
虽然前期损失很大，但这一仗，他们不但打了回来，还把对方打残了！
她颤抖着，拿起电话。
电话那头，却只传来一个虚弱，但带着笑意的声音。
“第一回合，我们……赢了。”
……
东海市，卧室内。
秦川说完这句话，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床上。
刚才那场隔空对决，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秦川！”
顾婉清发出一声惊呼，连忙扑了过去。她看着男人因为脱力而汗湿的额头，和他脸上那抹疲惫却胜利的微笑，连忙拿起毛巾，心疼的为他擦拭着。
这个男人，又一次让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也让她越陷越深。
……
而在京城，那间古朴的俱乐部包厢内，气氛无比压抑。
“嘭！”
赵立言将手中那只价值百万的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一群饭桶！”
他再也维持不住儒雅的样子，斯文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狰狞的神色。
听着助理阿文关于“星海生物”战场惨败，损失惨重的汇报，他心里无比震惊。
怎么可能？
他们怎么可能……精准的预判到自己的总攻节奏？
这不合逻辑！
赵立言的脑海中，第一次，对秦川那个看似寻常的年轻人，产生了深深的忌惮，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言……言少……”阿文颤抖着声音，“周鸣他……他怀疑我们内部……有内鬼……”
“内鬼？”
赵立言冷笑一声，他走到窗边，看着京城繁华的夜景，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不，这不是内鬼能做到的。”
“这个秦川背后……有股我们不知道的可怕力量。”
他眯起眼睛，喃喃自语。
“看来，这个游戏，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