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江的夜。
欲望的味道熏得人头晕。
钱味，香水味，还有赌徒输红眼后的汗酸味。
全混在一起。
这就是濠江。
威尼斯人酒店。
一间不对外开放的总统套房。
这里的味儿更冲。
是恐惧。
李继明裤裆湿透，骚臭混着血腥气，闻着就想吐。
他被绑在椅子上，浑身抖个不停。
对面。
阿虎拿着李继明的手机在打电话。
“秦先生，都吐干净了。这孙子，比我们想的还要没种。”
他声音里全是恭敬，腰都快弯下去了。
跟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完全两个人。
“还挖出来个意外收获，王建国在外面有个私生子，藏的严严实实的，是他最大的命门。”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一个年轻又平静的男声响起来。
“干的不错。”
“把他看好。”
“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太舒坦。”
“我两个小时后到。”
电话挂断。
阿虎把手机揣回兜里，走到抖成一团的李继明面前，伸手拍了拍他那张没有血色的脸。
“听见没？我们老板要亲自来见你。”
阿虎咧嘴笑了，李继明吓得浑身发抖。
“你小子，祖上是烧了哪座庙的高香，能让我们老板专程飞来见你这么个垃圾。”
两个小时。
对李继明来说，比两个世纪还难熬。
他不知道电话里那个秦先生是谁。
他只晓得，能让阿虎这种狠人都喊老板的，绝对是阎王爷。
。。。
凌晨四点，省城飞往濠江的私人飞机。
秦川靠在真皮座椅里，闭着眼，手指在膝盖上一下下的敲着。
王建国的私生子。
这步棋，老天爷硬塞到他手里的。
对付王建国这种老狐狸，钱的证据，贪腐的证据，都只够让他伤筋动骨。
他背后是苏振邦。
只要苏振邦不倒，王建国就倒不了。
可私生子不一样。
这是软肋。
能让他方寸大乱，能让他做蠢事的命门。
捏住这个，就等于捏住了他的蛋。
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手机震了一下。
王雅发来一条语音，配了张照片。
照片背景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浴缸，洒满玫瑰花瓣，水面全是白沫。
一条又长又白的小腿从泡沫里伸出来，脚踝细的过分，脚趾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油，红的诱人。
秦川点开语音。
王雅又媚又懒的声音，带着水汽和喘息，钻进他耳朵里。
“我的小男人，姐姐这边都帮你把炮弹造好了，你倒好，自己一个人跑去濠江快活了。”
“你说，这笔账，等你回来，姐姐该怎么跟你算？”
“是让你下不了床呢。。。还是。。。让你下不了床呢？”
声音不大，却有一道电窜遍全身。
秦川能想象出那个妖精光溜溜躺在浴缸里的画面，眼神勾人，红唇微张。
他笑了笑，打字回了句。
“等我回去，亲自给你赔罪。”
“让你看看我最近的枪法，有没有退步。”
他放下手机。
飞机已经开始下降。
窗外，濠江的灯火连成一片光海，纸醉金迷，晃得人眼晕。
但这片繁华底下，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肮脏交易。
。。。
半小时后。
总统套房的门开了。
秦川走了进来。
他穿着身简单的休闲装，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一个来濠江旅游的普通年轻人。
可他一进门，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阿虎和几个手下立刻站的笔直，齐刷刷的低头。
“秦先生。”
李继明也抬起头。
当他看清来人的长相，整个人都傻了。
太年轻了。
这个被叫秦先生的男人，看着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
可那双眼。。。
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黑的看不到底，只透着一股刺骨的冷。
被这双眼睛一盯，李继明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透了，心里那点龌龊念头一丝都藏不住。
秦川没看别人，直接走到李继明跟前，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二郎腿一翘。
“李继明？”
他开口问。
李继明一个激灵，拼命的点头。
“是。。。是。。。我就是。。。”
“别紧张。”
秦川竟然笑了，看着挺和善。
“我不是来要你命的。相反，是来给你一条活路。”
他说完，给了阿虎一个眼色。
阿虎立马从旁边拿过一个文件袋，扔在李继明脚边。
“这里面，是你欠赌场的三千九百万借据，我已经让人销了。还有一张五百万的银行本票，一张去澳洲的单程机票。”
秦川的声音很温和。
“拿着这些钱，离开这，去个新地方重新开始。以前那些烂事，就当没发生过。怎么样，这个交易，划算吗？”
李继明彻底傻了。
他不敢信自己的耳朵。
不但不用还钱，还白给他五百万跑路？
我焯，还有这种好事？
这幸福来的太猛，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您。。。您说的是真的？”
他声音都在抖，眼里全是死里逃生的狂喜。
“我秦川说话，从不开玩笑。”
秦川淡淡的讲。
“只要你。。。”
他话没讲完，李继明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
“我懂！我懂！秦先生您放心！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我烂在肚子里也绝不说出去半个字！从今以后，我就是个死人！我发誓！”
看着他这副没骨气的样子，秦川脸上的笑更浓了。
可就在李继明以为自己捡回一条命的时候，秦川的下一句话，直接把他从天上踹进了十八层地狱。
“不，你好像误会了。”
秦川的声音突然就冷了，每个字都带着冰碴。
“我的意思是。”
“只要你，把你姐夫王建国那个私生子的所有信息。”
“照片，学校地址，现在住哪，全都告诉我。”
“你就可以拿着那些东西。”
“滚。”
李继明磕头的动作停住了。
他猛的抬头，脸上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可。。。可我刚才已经。。。”
“你那是被逼的。”
秦川打断他，身子微微往前倾，一双眼死死的盯在他脸上。
“我现在，要你心甘情愿的，主动的，把这些东西交给我。我要你，亲手把你姐夫，送上绝路。”
他停顿了一下，笑的有些残忍。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
“那样的话，我不但会把你的欠条卖给你姐夫的仇家，我还会把你刚才交代怎么帮你姐夫洗钱的视频，也‘不小心’的送给他们。”
“你猜猜，他们是会先让你还钱，还是会把你身上所有零件都拆下来，一个一个的卖掉，再把你做成人彘，送给你姐夫当礼物？”
李继明浑身剧烈的抖动，裤裆又一次湿了。
魔鬼！
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人！他就是个魔鬼！
他给你希望，就是为了让你在更深的绝望里挣扎！
“我。。。我说。。。我全都说。。。”
李继明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
他手脚并用的爬到墙角，从自己行李箱的夹层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他哆哆嗦嗦的打开，里面是几张照片，和一个护照复印件。
照片上，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阳光少年，在英国的大学校园里，笑的特别灿烂。
“他。。。他叫王远，在英国读剑桥，这是他的护照复印件和学校地址。。。我姐夫每个月都会给他打一大笔钱，每年都会偷偷飞过去看他。。。”
李继明把所有东西都推到秦川面前，动作虔诚。
秦川拿起照片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站起来，从上到下打量着瘫在地上的李继明。
就在李继明以为一切都结束时，秦川又开口了。
那声音，像是贴着他耳朵吹的冷气。
“李继明，你就没想过。。。取代他吗？”
李继明猛的一愣。
“取代谁？”
“王建国。”
秦川冷笑了一下。
“你姐夫倒了，他那些见不得光的钱，那些房产，那些古董，不就成了没主的东西吗？”
“你姐姐李淑芬，可是他合法的老婆。到时候，她继承了财产，你不就等于。。。”
秦川没说下去。
但李继明的呼吸，瞬间就粗了。
他的眼睛里，那片死寂的浑浊，像是被丢进了一颗火星，瞬间烧起了贪婪的火！
是啊！
王建国倒了，他老婆不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吗？
他老婆，是他亲姐姐啊！
那王建国的一切，不就等于。。。是他的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疯了一样的在他脑子里长！
秦川一直没出声，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一行金色的字体，悄悄的浮现在他眼前。
【姓名】：李继明
【职位】：无
【当前第一欲望】：弄死王建国，帮姐姐继承财产，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隐藏欲望】：取代姐夫王建国，掌控其家族资产，把他那个私生子也弄死，以绝后患！
看到这行字，秦川嘴角的笑更深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个被动出卖情报的污点证人，价值有限。
可一个充满了主动攻击性，恨不得亲手把姐夫千刀万剐的背刺者，那才是一把最好用的刀！
“秦。。。秦先生。。。”
李继明的称呼都变了，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压不住的兴奋和谄媚。
“我。。。我还能为您做点什么？只要能弄死王建国那个王八蛋，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从恐惧，变成了狂热。
“我想起来了！王建国那个狗东西，不止有私生子！”
李继明为了表忠心，绞尽脑汁的开始爆料。
“他还特别迷信！每年都会花大价钱去南洋请一个大师算命！他书房里有个暗格，里面供着一个小鬼！听说能保他官运亨通！这事要是捅出去，他这个党员干部的身份还要不要了？！”
秦川的眼睛亮了。
这真是意外之喜。
养小鬼？
这玩意在政治上，比贪污受贿和私生子更致命！
“很好。”
秦川拍了拍李继明的肩膀，笑容第一次带了点真诚。
“你很有用。”
他转头看向阿虎。
“给他换身干净衣服，找个地方好好安顿。从现在起，他就是我们的人了。”
“是，秦先生！”
处理完李继明，秦川走出套房，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拨通了王雅的电话。
“我的小男人，事情办完了？是不是该回来陪姐姐了？”
王雅的声音里全是挑逗。
“别急。”
秦川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声音冷的结冰。
“游戏，才刚刚开始。”
“让你在英国的人准备好长焦镜头。”
“我要一张我外甥在阳光下，笑的最灿烂，最无忧无虑的照片。”
“记住，一定要拍到他手腕上那块表，那可是他爹去年花了一千多万，特意在香港拍下来送他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