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警笛声，把机场的深夜硬生生地撕开一道口子。
VIp休息室里，那群吓瘫了的乘客，魂儿总算归了位，一个个伸长脖子朝门口看。
马福成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猛地亮了起来。
救兵。
他的救兵来了。
他一把推开揪着自己领带的张猛，扯了扯稀烂的名牌西装，官架子又端起来了。
“听见没有。警察来了。你们这群杂碎，一个都别想跑。”
他指着张猛的鼻子，嗓音又尖又利，带着一股死里逃生的癫狂。
“我再命令你们，马上跪下。不然，等会儿进去，老子让你们把牢底坐穿。”
张猛看他那副德行，乐了。
他手非但没松，反而把马福成的领带又攥紧了几分，人被他提的直踮脚。
“老东西，你他妈是真听不懂人话，还是搁这儿跟我装傻充愣呢。”
张猛一口浓痰吐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脸上满是嘲弄。
“你当这警笛是来给你这狗官开道的。我寻思你脑子是不是让驴给踢了。这是来给你送终的。”
“你。。。你放屁。”
马福成的心脏被这话捏的生疼，刚燃起的那点火苗，又被恐惧浇灭了大半。
他不信。
也不愿信。
“放开我。我是省公安厅副厅长。你们这是袭警。”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嚎着，想用身份压人。
“还副厅长呢。”
张猛笑了，他回头冲着自己的兄弟们喊。
“兄弟们，都听见没。这老b登到现在还跟咱们摆谱呢。他以为他是谁，天王老子啊。”
身后那群壮汉发出一阵哄笑，看马福成的眼神像在看耍猴戏。
混乱中，休息室的玻璃门被推开。
十几个穿黑色夹克，表情跟石头一样的男人，在几个机场公安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进来。
他们没带枪。
可那股子说不出的劲儿，比枪口还顶人。
之前还乱糟糟的人群，一下就没声了。
所有人的眼珠子，全都钉在这群不速之客身上。
张猛的手下也停了动作，自动让开一条道。
马福成看见这阵仗，先是一愣，跟着心里那股子不祥的预感，彻底冲垮了他所有的硬气。
这些人，不是警察。
他们衣服上没有警徽，但那眼神，比毒蝎子还蜇人。
是纪委的人。
只有纪委的人，才有这种眼神。
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国字脸男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视线在全场扫了一圈。
他没理张猛这群人，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的脚步很稳。
目标明确。
直直走到了马福成的面前。
张猛很识趣的松开手，带着他的人退到一边，默默的看着。
国字脸男人站在马福成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工作证，在他眼前亮了一下。
动作不快，但压的人喘不过气。
“马福成同志。”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的钻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没有半点温度。
“我们是东海省纪律检查委员会的。根据举报，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现在组织决定对你进行立案审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同志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轰。
马福成的脑子里炸开一个响雷，把他最后的神智都给炸成了碎片。
完了。
全完了。
他那张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白得吓人。
他所有的嚣张，所有的官威，所有的侥幸，在纪律检查委员会这几个字面前，就是个笑话。
“不。。。不。。。你们搞错了。。。”
他的嘴唇哆嗦着，想狡辩，却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我是被陷害的。。。是有人要搞我。。。”
国字脸男人没兴趣听他废话，只是冷冷的挥了下手。
他身后两个年轻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跟铁钳一样，架住了马福成的胳膊。
那一瞬间，马福成浑身的骨头都软了。
整个人就是一滩烂泥，要不是被人架着，他能直接瘫在地上。
那身死贵的西装，此刻皱巴巴的挂在身上，跟垃圾堆里捡来的没什么两样。
手腕上那只被扯断表带的百达翡丽，孤零零的掉在地上，表盘碎裂，指针永远停在了这一刻。
周围的乘客，全都看傻了。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见证了什么。
这不是什么黑社会讨债。
这是一场活生生的，官场地震。
一个副厅级的政法头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倒了。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举起了手机。
紧接着，咔嚓，咔嚓。
手机拍照的闪光灯，在休息室里亮成了一片白。
每一道光，都狠狠地打在马福成那张死灰色的脸上。
他被架着，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双腿软得像面条，几乎是被拖出去的。
昔日的省公安厅副厅长，此刻狼狈的连条狗都不如。
经过张猛身边时，他猛的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死死的盯着张猛，那眼神里，全是怨毒和不甘。
他想不通，自己竟然会栽在这群烂仔手里。
张猛迎着他的目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他没说话，只是做了个口型。
“走好。”
马福成读懂了，那笑里的嘲讽，压垮了他。
他眼前一黑，彻底没了动静。
。。。
凌晨三点。
王雅那套能俯瞰大半个城市的顶层复式里，空气中还飘着一股子荷尔蒙的味道。
巨大的落地窗前，秦川身上只松松垮垮的披着一件浴袍，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平静的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王雅跟只没骨头的猫，从他身后缠了上来。
她也刚洗过澡，身上那件黑色蕾丝睡裙薄的要命，紧紧贴着她要命的身体曲线。
湿漉漉的长发散在肩头，全是好闻的香气。
她的手臂环住秦川精壮的腰，脸颊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声音又软又媚，带着事后的沙哑。
“怎么，这么快就贤者时间了。在想什么呢，我的秦大官人。”
秦川没回头，只是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了一个刚收到的短视频。
视频很晃，是偷拍的。
但画面足够清晰。
马福成跟条死狗一样，被纪委的人从机场休息室里拖了出来。
周围是不断闪烁的手机灯光，和人群压不住的惊呼。
“哟，这么快就收网了。”
王雅把下巴搁在秦川的肩膀上，看着手机屏幕，笑了起来，胸前的饱满随着笑声轻轻的晃，压的秦川后背一阵发烫。
“柳眉那个小蹄子，动作还挺麻利。姐姐我才刚帮你把地基打好，她就把庆功的视频送来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点酸味，手指却不老实的在秦川的腹肌上画着圈。
秦川关掉视频，随手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马福成的下场，在他心里掀不起半点波澜。
一条狗的死活，不值得他浪费任何情绪。
他转过身，捏住王雅光洁的下巴，看着她那双能勾魂的桃花眼，笑了。
“怎么，吃醋了。”
“那倒没有。”
王雅舔了舔红唇，眼神大胆又直接。
“姐姐只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这副手腕，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样子，真是。。。让人受不了。”
她挺起身体，主动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酒气，带着女人的体香，更带着对权力和力量的痴迷。
许久，唇分。
王雅的脸颊泛着红晕，呼吸急促。
“小男人，马福成倒了，苏振邦那条老狗肯定已经闻到味儿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唱这出戏。”
秦川没有回答。
他端起酒杯，将杯里剩下的威士忌一口干了。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
那片由无数灯光组成的繁华夜景，在他眼中，就是一张巨大的棋盘。
他抬起手，好似要将整座城市都握在掌中。
“苏振邦的刀，我已经帮他掰断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让人后背发凉的冷酷。
“光断刀，不够。”
“接下来，该去砸了他的钱帐子了。”
他顿了顿，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
“交通厅，王建国。。。滨海高速项目。。。”
一场席卷东海省政法系统的风暴才刚拉开序幕，另一场针对更深利益集团的战争，已经在他的心里，悄然敲响了战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