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朝的建立,如同在北方大地上注入了一股磅礴而鲜活的生命力。北京城(原镇北城)作为新朝都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进行着扩建与改造。原有的城墙之外,新的外郭城垣拔地而起,规划更为宏大。皇宫——紫宸宫,虽不及旧都洛阳宫殿的繁复雕琢,却以其雄浑大气、布局严谨的风格,彰显着新朝的自信与力量。
启明皇帝李清风,在登基之后,并未沉浸在开国的喜悦中,而是以更大的精力投入到新朝的构建与南方的战略布局中。紫宸宫议政殿的灯火,常常亮至深夜。
新朝初立,百废待兴,更是革除旧弊、确立新规的最佳时机。李清风与以荀岳为首的核心文臣集团,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制度建设。
中央官制,在原有北地三省六部的基础上进一步完善和细化。明确中枢决策、行政执行、监察审议的权责划分,提高效率,加强制衡。荀岳出任首任内阁首相,总领政务。
军事体系,进行重大调整。确立以“枢密院-都督府-卫”为核心的指挥体系,进一步强调“兵归将有,将有常职”的原则,避免藩镇割据重现。卫鞅出任枢密使,刘莽、拓跋野、陈到等功勋将领分掌各都督府。同时,扩大“讲武堂”规模,确立其为军官培养的唯一正规途径,从源头上保证军队的忠诚与素质。
法律体系,以北地律为蓝本,颁布《晟律疏议》,条文更加详备,强调“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柳明渊出任大理寺卿,专司刑狱,其铁面无私之名,令新朝官吏凛然生畏。
经济政策,钱广被任命为户部尚书,继续大力推行“摊丁入亩”,并开始着手统一混乱已久的度量衡,规划发行新朝制钱,规范赋税征收,旨在建立一套高效、公平的国家财政体系。
科技兴国,墨衡与公输衍被授予“将作监”大匠之职,地位超然。格物院正式升格为朝廷机构,获得更多资源支持,专注于军械、农具、水利、医药等领域的研发与推广。李清风深知,技术优势是新朝立足乃至未来南下的重要保障。
每一项制度的颁布与推行,都伴随着详尽的解释和严格的督察。新朝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在李清风这位最高设计者和操控者的指引下,各个部件开始高速且协调地运转起来。
而在紫宸宫的一角,那座特意为仁慧王(原小天子)保留的、环境清幽的“济世苑”内,则是另一番景象。
褪去了沉重的冕服,换上了轻便的常服,仁慧王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变得轻快明亮起来。李清风兑现了他的承诺,不仅为他延请了北京乃至北地最有名的几位太医令和民间杏林高手为师,还允许他随时可以前往城中的官立医馆“惠民局”观摩,甚至在他理论基础扎实后,可以跟随医官出诊。
此刻,济世苑的书房内,不再是经史子集,而是堆满了《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伤寒杂病论》等医学典籍。仁慧王正皱着眉头,努力记忆着一位老太医讲解的经脉穴位。
“殿下,此处是‘足三里’,属足阳明胃经,主治胃肠病证,下肢痿痹,神志病,乳痈肠痈……”老太医耐心指点。
仁慧王伸出小手,在自己腿上比划着,嘴里念念有词,神情专注。偶尔记错了,老太医纠正,他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立刻重新记忆。
福伯在一旁看着,心中感慨万千。他伺候了这位小主子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投入和快乐。昔日里在洛阳皇宫,面对太傅讲经,小主子总是眼神游离,昏昏欲睡;而如今,面对枯燥的医理药性,他却能聚精会神,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福伯,你看!”仁慧王终于准确找到了穴位,兴奋地展示,“以后要是有人肚子疼,我知道按哪里了!”
福伯连忙躬身:“殿下聪慧,定能成为一代名医。”
“名医不敢想,”仁慧王摆摆手,小脸上带着认真的神色,“只要能多救几个人,让他们少受点病痛折磨,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望向窗外,仿佛能看到那些他曾见过的、在病痛中挣扎的面孔。这份纯粹的愿望,支撑着他在这条全新的道路上坚定前行。
晟朝的建立与新政的雷厉风行,如同投入南方死水潭中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长安,秦公府。
马铮拿着关于晟朝建制和李清风登基的详细情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麾下的谋士李斯叹息道:“主公,李清……不,晟帝此举,已是昭然若揭。其整合北方,建制立国,下一步,必然南下!我关中……首当其冲啊!”
大将王贲怒道:“怕他作甚!我关中险固,兵精粮足,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马铮沉默良久,最终无力地挥挥手:“加强关防,多派斥候。另外……派人去荆州、江东……再谈谈吧。”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那是一种来自体系、制度、民心的全方位碾压感,比单纯的军事威胁更令人窒息。
襄阳楚王府、建业吴王府,刘表和孙皓同样寝食难安。他们试图封锁消息,但关于北方新朝“轻徭薄赋”、“吏治清明”、“万民归心”的传闻,依旧无孔不入。他们麾下的士人、将领,心思都开始活络起来,私下议论纷纷。一种“天命已归北方”的悲观论调,如同瘟疫般在南方统治阶层中蔓延。
南方的诸侯们,在恐惧和猜忌中,试图进行最后一次脆弱的联合。但彼此间的信任早已荡然无存,所谓的联盟,不过是各怀鬼胎、互相提防的纸糊同盟,在北方的绝对实力和新朝蓬勃的朝气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北方,在新朝的治理下,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春耕时节,广袤的田野上,新式曲辕犁翻起黝黑的泥土,农夫们脸上带着希望的汗水。
各地官道上,商旅往来更加频繁,新朝的盐、铁器、玻璃、布匹源源不断输出,南方的茶叶、丝绸、瓷器也大量涌入,经济活力迸发。
城镇之中,学堂里传来朗朗读书声,医馆前排队候诊的秩序井然,市集上公平交易,少有欺行霸市。
官府办事效率提升,冤屈有处可申,贪官污吏被严厉惩处,吏治为之一清。
“启明之治”的曙光,已然照亮了这半壁江山。百姓们不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挣扎,而是开始真正地“生活”。他们对新朝的认同感与日俱增,对那位开国皇帝李清风的拥戴,更是发自内心。
民间开始流传新的歌谣:
“启明星,亮晶晶,照得大地放光明。
晟朝立,万民庆,田赋少了吏治清。
盼王师,早南定,天下共享太平景!”
这歌声,承载着北方百姓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也仿佛是对南方仍在战乱和苛政中挣扎的人们,发出的最有力的召唤。
紫宸宫高处,李清风凭栏远眺,南方那依旧烽烟隐约的地平线,尽收眼底。他的目光平静而坚定。
北方已定,根基已固。
接下来,便是将这“启明”之光,洒向那尚未统一的另一半山河,去完成那“混一南北,再造太平”的终极使命。新朝的征帆,已然高高扬起,即将驶向最后的航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