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战事,已彻底脱离了诸王的掌控,演变成一场吞噬一切的灾难。
凉州军大将赫连勃勃不愧沙场宿将,即便在董燎昏聩乱命、后勤濒临崩溃的绝境下,依旧凭借陇山天险和麾下西凉子弟的悍勇,与联军打得有来有回。他不再固守,而是利用骑兵机动性,不断出击,袭扰联军漫长的补给线,甚至数次大胆穿插,威胁联军侧后。
联军内部早已是一盘散沙。韩罡的燕军损失最重,兵力折损近半,士气低迷;田穰的齐军保存实力,出工不出力,与燕军摩擦不断;马铮的秦军作壁上观,只守住自己一侧;其他诸侯的部队更是军纪涣散,劫掠地方,比盗匪犹有过之。瘟疫在拥挤肮脏的军营中肆虐,粮草时断时续,军心浮动,逃亡者日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邺城燕王府内,韩罡双目赤红,形销骨立,对着麾下仅存的几位将领和谋士低吼,“再耗下去,老子这点家底都要打光了!田穰老贼!马铮小儿!皆不可信!”
谋士陈平脸色憔悴,嘶哑道:“大王,为今之计……唯有向北。”
“向北?”韩罡猛地抬头,“向李清风求援?”
“正是!”陈平道,“北地兵精粮足,李清风坐观我等与董燎两败俱伤,如今火候已到。只要能请动北军,哪怕只是一支偏师,以其精锐,必能打破僵局!只是……代价恐怕……”
韩罡脸色变幻不定。向那个他一直视为最大对手的人低头求援,无异于奇耻大辱。但看着案头那份记录着惨重损失的军报,他最终颓然瘫坐:“拟信……不,你亲自去一趟镇北城!告诉李清风,只要他肯出兵,条件……好商量!”
几乎同时,临淄的田穰、长安的马铮,乃至被战火波及、苦不堪言的刘表、孙皓,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北方。李清风那三道玉玺诏书所展现出的“仁义”与实力,在此刻成了他们绝望中唯一的救命稻草。一封封言辞恳切(或充满算计)的求援信,雪片般飞向镇北城。
镇北王府,枢密院。
李清风看着案几上堆积的求援信,脸上无喜无悲。
荀岳沉吟道:“王爷,诸王已至强弩之末,董燎亦近油尽灯枯。此时出兵,正当其时。既能速定凉州,避免战火无限蔓延荼毒生灵,亦可借此……获取实利,削弱诸王。”
卫鞅则更直接:“王爷,陌刀营乃我军王牌,不可轻动。且出兵助战,名不正则言不顺,需有足够代价。”
李清风指尖敲打着桌面,目光扫过南方地图上那几处被重点标注的沿海区域:“他们不是都喊着重振汉室、共讨国贼吗?那便让他们为这‘大义’……付出点实在的东西。告诉诸王使者,欲借兵可以。孤派陌刀营一半兵力,八百人,由刘莽亲自统领,助其破关。”
“八百人?”荀岳微微一惊,“王爷,是否太少?陇山险峻,赫连勃勃骁勇……”
“八百陌刀,足矣。”李清风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至于代价……孤不要他们的金银,不要他们的粮草。孤要——盐!”
他指向地图:“韩罡控制的渤海之滨,田穰掌握的齐地盐场,还有江东、荆襄沿海……告诉他们,以此五处大型盐场及其附属设施、晒盐户,永久开采与经营权为抵押,换取我北地八百陌刀出战!若应允,即刻签订契约,兵马即发。若不允,便让他们继续在陇山脚下流血吧。”
此价一出,举座皆惊。五处大型盐场!这几乎是南方诸侯近半的食盐命脉!盐利之巨,无人不知。王爷这是要釜底抽薪啊!
消息传回,南方诸王一片哗然。
韩罡暴跳如雷:“李清风!欺人太甚!他这是要掐住老子的脖子!”
田穰肉痛不已,与谋士张远彻夜商议。
马铮则暗自庆幸,他的关中不产盐,反而可以借此压价。
但前线不断传来的败绩和日益崩溃的局势,容不得他们多做犹豫。在现实的压力下,诸王最终咬牙,被迫接受了这屈辱的条件。一份以传国玉玺和诸王印信共同盖印,抵押五处盐场的秘密盟约,在极度保密的情况下签订。
协议既成,北地震动。
镇北城外,八百陌刀营将士肃立如林。他们身着玄甲,手持新换装的“破军二代”陌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纹路,杀气凝而不发。主将刘莽,扛着他那柄特制的加长加重版陌刀,立于阵前,睥睨四方。
李清风亲自送行,没有过多言语,只对刘莽说了一句:“让南边的人,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强军。打出我北地的威风,但……也要活着回来。”
“末将遵令!陌刀所向,有死无生!王爷放心,定叫那群土鳖开开眼!”刘莽声如洪钟。
八百陌刀,一人双马,携带足够的给养和部分神机营配属的炸药包、火箭,如同一道黑色的铁流,沉默而迅疾地南下,直扑陇山战场。
他们的到来,并未引起联军太多的重视,甚至有不少诸侯将领暗中嗤笑。
“八百人?杯水车薪!李清风是来看笑话的吗?”
“陌刀?名字倒是响亮,能挡得住西凉铁骑的冲锋?”
然而,当赫连勃勃再次率领他最精锐的“铁鹞子”重骑,试图冲垮联军一处摇摇欲坠的侧翼阵地时,这八百陌刀,动了。
他们没有呐喊,没有混乱,只是在刘莽一声令下,迅速前插,在那片开阔地上,结成了一个看似单薄,却无比坚实的阵线。
“起——刀!”刘莽怒吼。
“哈!”八百声怒吼汇成一声,如同闷雷。雪亮的陌刀瞬间扬起,组成一片死亡森林,斜指前方。
西凉铁骑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撞了上来!
预想中的人仰马翻没有出现。只听一片令人牙酸的金属切割声、战马悲鸣声、重物坠地声!
锋锐无匹的“破军二代”陌刀,在陌刀营将士沛然莫御的力量挥动下,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轻易地斩断了马腿,劈开了骑士的铠甲!人借马势,刀借人力,造就了一场最纯粹的杀戮盛宴!
一个冲锋!仅仅一个照面!赫连勃勃麾下无往不利的“铁鹞子”前锋,如同撞上礁浪的潮水,瞬间粉碎!残肢断臂与人马尸体铺满了阵前!
整个战场,瞬间死寂。
无论是联军还是凉州军,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一幕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干脆利落、如此暴力直接的屠戮方式!
那八百玄甲士兵,如同磐石,如同死神,沉默地伫立在血泊之中,陌刀上的鲜血缓缓滴落。
刘莽扛着陌刀,走到阵前,对着远处惊疑不定的赫连勃勃方向,声震四野:“北地陌刀营在此!还有谁想来试试刀锋?!”
声音在陇山群峰间回荡,带着无边的霸气与肃杀。
这一刻,南方诸侯才真正明白,他们用五处盐场,请来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这八百陌刀,不仅仅是破阵的利器,更是北地强悍实力的宣示,是一柄足以斩断旧时代枷锁的……开刃之剑!陇山之战的天平,因这八百人的到来,开始剧烈倾斜。而李清风的威名,也随着这场血腥的表演,深深烙印在了每一个南方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