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北城的夯土声与安北军的操练号子尚在北疆回荡,李清风的战略重心已悄然向另一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倾斜——经济。他深知,欲要争霸天下,仅凭刀锋之利远远不够,更需钱粮之足,需有撬动四方财富的杠杆。一场旨在“收割天下财富”的工商业变革,在镇北王府的强力推动下,如火如荼地展开。
王府议事厅。
李清风高居主位,麾下文武核心齐聚。与以往军事会议的肃杀不同,此次气氛更显热烈与务实。
“诸位,”李清风开门见山,“刀兵可定疆土,然欲长治久安,富国强兵,非钱粮不可。孤欲大兴工商,使我北地之货通天下,天下之财汇北地!诸卿有何良策,尽可畅言。”
钱广作为大司农,首先兴奋地汇报基础:“王爷,去岁虽开销巨大,然盐铁专卖、新增商税,加之与草原贸易利润,府库岁入已远超预期。尤其是草原优质羊毛、皮料大量涌入,价格低廉,实乃大利!”
李清风点头,目光投向墨衡与公输衍:“墨卿,公输卿,工坊乃百业根基。此前所制玻璃、白酒、肥皂、优质钢铁已名动四方,然产量有限,利润未能最大化。如今资源倾斜,可能更上一层楼?”
墨衡眼中闪烁着技术狂人的光芒,起身激昂道:“王爷!臣与公输先生早已拟定扩产方案!可建‘流水作业’之大工坊,分工序,专其职,效率可提升数倍!只需增拨匠户、场地、原料,玻璃晶莹度、白酒出酒率、钢铁坚韧度,皆可再创新高!尤其是利用水力驱动的大型纺织机,若成,织布效率将十倍于人工!”
公输衍补充道:“王爷,草原羊毛蓬松保暖,若能解决纺线难题,制成‘呢绒’,其价必在丝绸、麻布之上!此乃独门生意!”
“准!”李清风毫不犹豫,“要人给人,要地给地!成立‘将作监’,由你二人总领,下设玻璃司、酒醋司、军工司、纺织司等,专研技术,扩大生产!凡有发明创新,重赏!”
他随即看向荀岳:“荀卿,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货物产出,需畅通其流。传令各郡县,大修通往南方之‘水泥直道’,设驿站,保商旅安全。降低过往商税,吸引四方行商前来采购。”
荀岳领命:“臣明白。此外,可于边境设立大型‘互市’,不仅针对草原,更面向南方诸侯。我北地出产之多,如玻璃器、烈酒、肥皂、精钢武器、未来之呢绒,皆其必需而不可自足之物。我可控制流出数量,操纵价格,此乃无形之刀,其利更胜刀兵!”
“妙!”刘莽虽对经济不甚了了,但也听出了其中好处,“让那帮南方佬拿着金银来求咱们的货!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李清风微微一笑,随即抛出一个更重磅的想法:“货物通行,需有媒介。如今各地钱币不一,劣钱充斥,交易不便。我北地物产丰饶,府库充盈,当自立金融之权!”
他环视众人,一字一句道:“孤意,铸币!”
“铸币?”众人皆是一震。自前朝崩乱以来,货币体系早已混乱,各地私铸成风,重量、成色参差不齐。
钱广谨慎道:“王爷,铸币权乃国之重器,然亦需极高信誉与雄厚财力支撑。若铸之,当以何为准?如何保证其通行?”
“自然是以我北地之信用与实力为准!”李清风斩钉截铁,“命‘将作监’设立‘铸币司’,精选工匠,以新炼之优质白银、铜料为材,铸造‘北地通宝’!钱式统一,轮廓精美,分量十足,成色极高!使其一看便知真伪,一用便知优劣!”
他站起身,语气充满了自信与魄力:“我要让‘北地通宝’,因其本身的价值和信誉,而非强制,逐渐取代各地劣钱,成为商贾最爱,流通四方!届时,我北地不仅输出货物,更输出‘钱’本身!天下财富之流转,将部分操之于我手!此乃经济之战,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番宏论,让在场众人心驰神摇。他们仿佛看到,精美的玻璃器皿盛着烈酒摆在南方诸侯的宴席上,锋利的北地钢刀装备着敌国的军队,温暖的羊毛呢绒穿在贵妇身上,而一枚枚镌刻着“北地通宝”的钱币,则在无数的交易中叮当作响,悄无声息地将天下的财富,源源不断地吸纳至北地。
“王爷圣明!”荀岳由衷叹服,“此乃釜底抽薪之策!南方诸侯即便联合,其财力若被我掌控,亦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然也。”李清风负手而立,目光锐利,“大力发展工商,非仅为敛财,更为夯实争霸之基。财富可养精兵,可造利器,可收民心,可乱敌国!我要让天下人皆知,入我北地,商机无限;用我北货,品质保证;持我北钱,通行无忧!”
诏令频出,变革骤起。
北地,这台巨大的机器再次加速运转。
将作监下属各司迅速成立,一座座规模更大、分工更细的工坊在桃源郡及周边拔地而起,炉火日夜不熄,工匠们在新式管理和奖励制度下,爆发出惊人的创造力。
通往南方的主要干道上,无数的民夫在工部官员指挥下,铺设着平整坚固的水泥路面,驿站系统不断完善,商旅往来明显增多。
边境互市空前繁荣,来自南方的商队满载着粮食、茶叶、丝绸、以及沉甸甸的金银,换走让他们眼热不已的北地特产。
而在高度戒备的铸币工坊内,第一批版式统一、铸造精良、银光闪闪的“北地通宝”正被小心翼翼地生产出来,它们即将作为北地经济力量的象征,流向四方。
一场没有硝烟,却同样残酷、同样决定命运的战争——经济战争,已经拉开序幕。李清风以其超越时代的眼光和魄力,正试图通过商业的触手与货币的杠杆,编织一张覆盖天下的大网,悄无声息地收割着财富,积蓄着足以颠覆整个时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