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口大胜的余波尚未平息,李清风便已做出了决断。主力大军由荀岳、刘莽、陈到等人统领,负责巩固新占领的北岸区域,清剿残敌,安抚地方,并将数量庞大的俘虏有序地转化为建设力量。而他本人,则要亲率一支真正的锋矢,去完成这场战役最后的,也是最具震慑力的篇章。
他挑选了五千最精锐的轻骑。这些骑士一人双马,装备着桃源郡最好的复合弓、锋利的马刀和轻便坚韧的皮甲。他们不仅是优秀的骑手和射手,更是精通野外生存、意志如铁的百战老兵。随行的,还有影十三及其麾下最得力的“幽灵”探哨,他们是这支队伍的眼睛和耳朵。
没有盛大的誓师,在一个黎明前的晦暗时刻,这支黑色的洪流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青河口大营,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射向了广袤而动荡的草原腹地。他们的目标明确:追击兀术等残敌首领,并与赵平所部会师,将恐惧与毁灭,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个草原部落的灵魂深处。
李清风给这支队伍的命令,简洁而残酷:
“遇部落,依前令,高于车轮者,杀。”
“粮草、牲畜,能带则带,不能,则焚。”
“毡房、物资,尽数毁弃。”
“我要这千里草原,闻我之名而丧胆,见我之旗而股栗!”
这便是赤裸裸的“三光”政策——杀光、烧光、抢光!只是这里的“杀光”有着那道冷酷的“车轮”界限。这道命令不再有任何遮掩,也不再有任何对于“隐匿行踪”的顾虑,而是要主动制造恐慌,从根本上摧毁草原战争潜力和抵抗意志。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一个名为“塔尔浑”的中型部落。根据影卫情报,这个部落曾为兀术提供了大量战士和粮草,是兀术的坚定支持者之一。
当五千铁骑如同乌云般出现在塔尔浑部落的视野中时,营地瞬间陷入了混乱。牧民们惊慌地奔跑,试图驱赶牛羊逃散,男人们则慌忙拿起武器,想要组织起脆弱的防线。
然而,在桃源轻骑绝对的速度、纪律和武力优势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
骑兵们并未直接冲击营地中心,而是如同熟练的猎手,迅速分成数股,如同铁钳般从两翼包抄,截断了任何逃跑的路线。箭雨如同飞蝗般泼洒向那些手持武器的青壮男子,精准而致命。
随后,屠杀开始了。
冰冷的马刀挥起落下,带起一蓬蓬血雨。高于车轮的男性,无论老幼,在绝望的哭喊和反抗中被无情地砍倒。低于车轮的孩童和部分婴儿被驱赶到一起,他们惊恐的啼哭声与杀戮的喧嚣形成了刺耳的对比。
同时,另一部分士兵则开始系统地洗劫和焚烧。一袋袋粮食、一捆捆皮货被扔上备用马匹的背部。肥壮的牛羊被驱赶出来,无法带走的,则被当场屠宰或遗弃。一座座洁白的毡房被点燃,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李清风立马于一处小丘上,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的人间惨剧。风吹起他额前的发丝,却吹不散他眼中那冰封的寒意。一名千夫长前来请示,指着那些被集中看管的幼童:“主公,这些孩子……”
“留于此地,任其自生自灭。”李清风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若有低于车轮者试图反抗或跟随,杀。”
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当黑色的骑兵洪流如同来时一般迅速离去时,留给塔尔浑部落的,只有一片仍在燃烧的废墟、遍地的尸骸,以及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茫然哭泣的幼童。冲天的黑烟,成为了这片草场最后的墓碑。
塔尔浑部落的覆灭,只是一个开始。
李清风率领的这支铁骑,以其极高的机动性和毫不留情的酷烈手段,在草原上刮起了一阵血与火的旋风。
他们行踪飘忽,时而如雷霆般摧毁一个敢于抵抗或与兀术关系密切的部落,时而又如同幽灵般消失在茫茫草海,让闻讯赶来救援的其他部落扑空。
影卫的精准情报,让他们总能找到有价值的目标——那些囤积粮草的据点、为前方提供兵源的部落、甚至是兀术残部可能经过的路线。
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杀戮、焚烧与掠夺。
“李”字帅旗,以及骑兵们那标志性的黑色衣甲和冷酷高效的杀戮方式,成为了草原上最恐怖的传说。
“黑魔鬼来了!”
“快跑!是李清风的骑兵!”
“他们不留活口!高于车轮的男人都杀了!”
恐慌以比瘟疫更快的速度蔓延。许多部落不等桃源军到来,便舍弃了世代居住的草场,驱赶着牛羊,向着更北方、更偏僻的地区亡命迁徙。他们不敢再聚集,不敢再轻易相信陌生人,因为谁也不知道,身边是否混有桃源军的探子,或者,为了活命和赏金,昔日的同伴是否会变成告密者。
在制造恐慌的同时,李清风始终没有忘记主要目标。影十三的“幽灵”如同最敏锐的猎犬,紧紧追踪着兀术及其核心卫队留下的蛛丝马迹。
他们沿着一条由零星战斗痕迹和逃亡牧民指认的路线,一路向北。途中,他们遭遇了几股试图阻拦或伏击的兀术残部,但在桃源轻骑绝对的实力和李清风的指挥下,这些抵抗很快就被粉碎,反而留下了更多的尸体和俘虏(符合标准的则被当场处决)。
终于,在离开青河口约十日后,前方探马回报,发现了大规模军队活动的迹象,并且看到了赵平所部使用的特定联络信号。
在一处名为“风蚀谷”的荒凉地带,两支分别执行了残酷任务的桃源精锐,胜利会师了。
赵平所部经历了长途奔袭、缺粮少水、风雪严寒以及连续不断的血腥战斗,人数已不足四千,人人面带疲惫,衣甲破损,但眼神却如同磨砺过的刀锋,更加锐利和冷酷。他们带来的,是整个草原后方的糜烂和无数部落的鲜血。
“主公!”赵平见到李清风,立刻下马行礼,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完成任务后的如释重负。
李清风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虽然疲惫却煞气冲天的士卒,点了点头:“辛苦了。成果如何?”
赵平沉声汇报:“禀主公,自接到严令后,我军共摧毁大小部落及聚居点十七处,焚毁粮草辎重无数,确认击杀敌军兵员及适龄男子逾万,牛羊马匹缴获、宰杀甚众。草原后方,已是一片混乱,兀术的补给线和兵源已基本断绝。只是……末将未能擒获兀术等贼首,他们似乎分成了数股,利用对地形的熟悉,逃往更北方了。”
“无妨。”李清风目光投向北方那无垠的荒原,“经此一役,兀术已是丧家之犬,其威望扫地,部落离心,即便逃回王庭,也掀不起太大风浪了。”
他顿了顿,下令道:“两军合并,就地休整一日。将缴获的物资补充各部。明日,继续向北扫荡三百里!我要让这三百里内,再无敢持兵刃面对我‘李’字旗之人!”
休整之后,合并的近九千铁骑,携带着更盛的煞气,如同死亡的潮水,再次向北漫卷。他们所过之处,部落闻风而逃,偶有不及逃离的小股牧民或零散部落,则在“车轮”标准和焚烧政策下,化为草原上新的焦土和坟冢。
“李清风”这个名字,以及那面玄色的“李”字旗,真正成为了笼罩在草原上空,令所有部落首领夜不能寐、令所有牧民谈之色变的恐怖梦魇。草原的脊梁,在这场酷烈的“北狩”中,被彻底打断,其带来的恐惧与威慑,将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影响着北地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