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口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与胜利的亢奋。营垒内外,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修补工事,士气如虹。然而,就在这看似应该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的时刻,一封来自望北城影十三的加密急报,被快马加鞭送到了李清风手中。
营帐内,李清风拆开密信,快速浏览,脸上初时带着大胜后的从容,随即嘴角便勾起了一丝冰冷而了然的弧度。他将密信递给身旁的荀岳、宇文肱等人。
“果然不出所料。”李清风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寒意,“我们前脚在青河口大败草原先锋,后脚,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就以为找到了机会,开始上蹿下跳了。”
荀岳看完密信,抚须沉吟:“石岭镇、黑水寨旧部、还有几个被清算商贾的残余势力,在白守财等人旧部的串联和草原重利的许诺下,正在秘密集结,意图趁我军主力在外,后方空虚之际,进攻望北城,制造大乱,与草原联军里应外合。”
宇文肱眉头紧锁:“主公,攘外必先安内!后方不稳,乃兵家大忌。是否即刻回师,平定内乱?”
刘莽、拓跋野等将领也纷纷请战,要求立刻回军,将那些叛徒碾为齑粉。
李清风却摆了摆手,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露出一丝……“欣慰”?
“不,不必急于回师。”他走到沙盘前,目光落在代表望北城的模型上,“他们既然敢跳出来,正好省了我们一个个去挖的功夫。传令:青河口防线,由宇文肱全权负责,陈到游骑配合,采取守势,严密监视草原联军动向,暂不主动出击。对外放出消息,就说我军虽胜,然损失亦不小,需时间休整补充,且主帅……已亲赴边境巡视,稳定军心。”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而我,将亲率陌刀营及一千亲卫铁骑,即刻动身,秘密返回望北城!”
“主公,只带陌刀营和一千骑兵?是否太过冒险?”荀岳担忧道。
李清风自信一笑:“足够了。陌刀营攻坚破锐,正适合城内巷战与镇压叛乱。一千铁骑足以保证机动与威慑。人带多了,反而会吓跑那些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老鼠。我要的,不是击溃,是全歼!是将这些内部毒瘤,一次性连根拔起!”
战略既定,行动迅如雷霆。当夜,李清风便带着拓跋野的陌刀营以及一千最精锐的亲卫骑兵,人衔枚,马裹蹄,悄然离开青河口大营,借着夜色掩护,沿着偏僻小路,疾驰返回望北城。青河口大营则依旧旌旗招展,巡逻如常,营造出主帅仍在、大军镇守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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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清风秘密回师的途中,桃源郡内部,那股由贪婪和恐惧催生出的叛乱暗流,正在加速汇聚。
在影十三“恰到好处”的监视与“疏忽”下,以石岭镇原乡绅赵奎、黑水寨残匪头目“独眼龙”、以及白守财一个远房侄子白老三为首的几股反叛势力,成功地完成了初步串联和兵力集结。他们东拼西凑,竟然也拉起了近五千人的队伍!其中不乏被煽动裹挟的愚昧民众、地痞流氓、以及对新政不满的旧式豪强私兵。
在一处荒废的山神庙里,几个叛军头目正在进行最后的密谋。
“探子回报,李清风还在青河口,据说正在整顿兵马,防备草原大军反扑!望北城如今只有三千郡兵和一些衙役驻守,正是空虚之时!”赵奎兴奋地说道,脸上因激动而泛着红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石岭侯”的风光。
“独眼龙”狞笑着,摸了摸脸上的刀疤:“好!天赐良机!咱们五千人马,趁夜突袭望北城!城里还有我们的人做内应,只要打开一处城门,大事可成!”
白老三则有些忐忑:“可是……李清风的军队那么厉害……万一……”
“怕什么!”赵奎打断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富贵险中求!草原单于许诺了,只要拿下望北城,搅乱桃源郡后方,将来这北地,就有我们一份!比他李清风给的,多出十倍、百倍!到时候,钱财、女人、土地,要什么有什么!”
在巨大的利益描绘和“机不可失”的蛊惑下,最后一丝疑虑也被压下。他们决定,三日后子时,兵分两路,一路佯攻东门,主力则由内应打开西门,突入城内,焚烧府库,攻打郡守府,制造最大程度的混乱!
他们自以为计划周密,行动隐蔽,却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连同那份粗糙的“作战计划”,早已被影十三一字不落地呈报给了正在星夜兼程赶回的李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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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北城,郡守府。
李清风已于叛军发动前一日深夜,悄然入城。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入驻了防卫森严的郡守府。听完影十三关于叛军最终计划的汇报,他站在书房那幅巨大的北地地图前,负手而立,脸上终于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猎人看到猎物全部入套的喜悦。
“好!很好!”他轻轻一拍地图,声音中带着一丝畅快,“这帮缩头乌龟,东躲西藏,一个个清理起来甚是麻烦。如今在利益的驱使下,终于肯自己聚到一起,倒是省了朕……省了本侯不少事!”(他差点习惯性地用了前世称谓)
他之前之所以按兵不动,甚至故意示弱,就是因为这些反叛势力太过分散,隐藏太深,若强行清查,不仅效率低下,容易打草惊蛇,还可能造成冤案,影响稳定。如今,他们自己跳出来集结,正好一锅端!
“传令!”李清风转身,目光锐利如刀,“陌刀营,埋伏于西门内主要街道两侧民居!重甲步兵封锁各坊市路口!亲卫铁骑随时待命,听我号令出击!城内各处高地,部署弓弩手!令郡府衙役,引导百姓,三日后入夜后不得出门!”
“通知我们‘自己人’(指被影十三策反或控制的叛军内应),按计划‘打开’西门,放叛军主力入瓮!”
“这一次,我要让这望北城,成为所有叛徒的葬身之地!让天下人看看,背叛桃源郡,与我李清风为敌,是何下场!”
一张无形而致命的大网,在望北城内悄然张开,只待那些利令智昏的叛军,自投罗网。
三日后,子时。
望北城西门外,黑压压的叛军主力在赵奎、“独眼龙”等人的率领下,如同鬼魅般悄然抵达。看着那寂静的、仿佛毫无防备的城墙,以及城楼上那“如期”暗号般晃动了三下的灯笼,赵奎心中狂喜,仿佛无尽的财富和权力已唾手可得。
“发信号!开门!”
随着一声低吼,沉重的西门在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中,被“内应”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
“杀进去!抢钱抢粮抢女人!” “独眼龙”一声狂嚎,一马当先,带着数千叛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了他们认为已然空虚的望北城!
然而,等待他们的,并非想象中的混乱与财富,而是一片死寂的街道,以及那在月光下突然亮起的、如同丛林般森冷的——陌刀寒光!
“关门,打狗。”郡守府最高处,李清风俯瞰着下方涌入瓮城的叛军,淡淡地下达了最终的命令。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的屠杀,即将在这座他苦心经营的城池内,冷酷上演。内部的最后隐患,将在今夜,被彻底荡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