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北城,这座北地边郡的首府,在短短数月间,已然褪去了曾经的粗粝与荒凉,披上了一层由“桃源水泥”塑造的灰白色坚实外衣,更注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活力与繁华。宽阔平整的水泥大道纵横交错,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幡旗招展,不仅有北地特色的皮货店、药材行,更出现了许多售卖“桃源特产”的专营店铺。
那晶莹剔透、可映人影的“琉璃镜”和各式琉璃器皿,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芒;洁白如玉、去污力极强的“玉华皂”(高级肥皂)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醇厚凛冽、一口入喉如吞烈焰的“烧刀子”白酒,其酒香隔着半条街都能闻到;还有那由新式纺织机织造出的、光滑如云、色彩绚丽的“云梦锦”丝绸,更是引得过往行商和本地富户频频驻足,啧啧称奇。
这些“桃源出品”的商品,以其远超时代的品质和独特的设计,早已通过前两次成功的拍卖会和商队流通,打响了“桃源出品,必属精品”的名头,成为了各地权贵、富商争相追捧的奢侈品和硬通货。如今,第三次拍卖会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了滔天波澜。
这一次,拍卖的不仅仅是商品本身,更是其在一定区域内的“独家经销权”!这意味着,拍下某个区域的经销权,就等于垄断了该地“桃源精品”的供应,其背后的利润,足以让任何商贾疯狂!更何况,此次拍卖会还将拿出部分从洛阳皇宫带回来的稀世珍宝,这些承载着帝国昔日荣光与奢华的物件,对于崇尚风雅、追求身份的世家大族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拍卖会的地点,设在望北城中心新落成的“聚宝阁”。这是一座完全由水泥和钢筋(初步应用)构建的三层圆形建筑,气势恢宏,内部空间开阔,中央是高台,四周是呈扇形分布的阶梯座位和二楼雅间,设计上借鉴了李清风记忆中的拍卖行格局,力求让每一位参与者都能清晰地看到拍品。
拍卖会当日,聚宝阁外人山人海,车马云集。来自大雍各地,甚至西域、北漠的豪商巨贾、世家代表,手持烫金请柬,在桃源郡士兵严整的护卫和侍者殷勤的引导下,步入这充满现代气息的殿堂。他们穿着绫罗绸缎,佩戴着珠玉宝石,彼此寒暄,眼神中却充满了审视与较量。
二楼正对拍卖台的最大雅间“观澜阁”内,李清风与荀岳、钱广、徐元直(虽不参与,但被邀请观礼)等人临窗而坐,俯瞰着下方喧嚣的人群。
“主公,此次拍卖,汇聚了天下近七成有实力的商贾,其中不乏韩罡、田穰等诸侯派来的代表,甚至……可能还有董燎的暗探。”钱广低声道,语气中带着兴奋与谨慎。
李清风端起一杯清茶,目光平静:“无妨。我们卖的是货,是经销权,赚的是真金白银和商业网络。至于他们是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桃源郡成为天下财富流转的中心之一。”
荀岳抚须微笑:“主公以商业为纽带,不动刀兵,便可聚财、通有无、知天下事,此乃王道。”
徐元直看着楼下那些为利而来的人群,微微蹙眉,但终究没说什么。他虽不喜商贾逐利,却也明白,若无这些财富支撑,郡守救治流民、发展医道的宏愿便是空中楼阁。
时辰已到,聚宝阁内灯火通明。担任拍卖师的是钱广亲自培养的一位口齿伶俐、反应敏捷的年轻管事,名叫金算盘。
“铛!”一声清脆的铜锣响过,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金算盘站在高台上,满面红光,声音洪亮:“诸位贵宾,远道而来,蓬荜生辉!桃源郡第三次拍卖会,现在开始!规矩照旧,价高者得,金银结算,桃源钱庄可提供兑换与保管服务!”
“第一项,幽州、并州两地,‘玉华皂’与‘烧刀子’白酒,五年独家经销权!起拍价,黄金五千两!”
话音刚落,竞价声便此起彼伏!
“五千五百两!”
“六千两!”
“七千两!幽州刘氏要了!”
“八千两!并州张氏在此!”
这两地靠近北疆,民风彪悍,对烈酒和清洁用品需求极大,经销权价值不言而喻。最终,经过十几轮激烈角逐,幽州和并州的经销权分别以一万两千两和一万一千两黄金的价格,被两地最大的豪商拍下。
紧接着,是江南、荆襄地区的“云梦锦”丝绸与高级琉璃器经销权。江南乃富庶之地,文人墨客、世家大族众多,对丝绸和精美器物的追求近乎狂热。竞拍更是白热化。
“黄金一万两!”
“一万三千两!”
“一万五千两!我琅琊王氏,对此志在必得!”
“一万八千两!江东陆氏,请诸位给个面子!”
价格节节攀升,最终,江南地区的经销权被一个背景神秘、代表江东某大家族的商人,以惊人的两万五千两黄金拍下!而荆襄地区则被本地巨贾以一万八千两黄金收入囊中。
随后,各地域的经销权陆续拍出,凉州的皮货药材与桃源铁器(非军械)组合,蜀中的蜀锦与桃源丝绸互换经销,中原的琉璃镜与白酒……每一次落槌,都意味着巨额的黄金流入桃源郡的府库,也意味着一张覆盖大雍主要经济区域的商业网络正在悄然织就。
二楼雅间内,钱广看着下面火爆的场面,激动得手指微微发抖。这些经销权拍出的总价,已经远超之前两次拍卖会的总和!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桃源郡的产品将通过这些强大的地头蛇,渗透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形成强大的品牌效应和现金流。
李清风神色依旧平静,但眼中也闪过一丝满意。商业的力量,初见成效。
中场稍事休息后,拍卖会进入了最令人期待的部分——洛阳皇宫珍宝拍卖!
当第一件拍品被四位壮汉小心翼翼地抬上高台时,全场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是一座通体由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八骏奔腾”玉山子!玉质温润无瑕,雕工更是鬼斧神工,八匹骏马姿态各异,或昂首嘶鸣,或奋蹄疾驰,肌肉线条流畅,鬃毛飞扬,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玉而出!在聚宝阁特意设计的灯光照耀下,整座玉山子散发着柔和而尊贵的宝光。
“此乃前朝武皇帝心爱之物,置于甘露殿案头,象征龙马精神,国运昌隆!起拍价,黄金八千两!”金算盘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短暂的寂静后,竞价声如同火山般爆发!
“一万两!”
“一万五千两!”
“两万两!”
“三万两!此物合该我清河崔氏珍藏!”
世家大族对这类象征身份和传承的珍宝毫无抵抗力。最终,这座八骏玉山子被以传承悠久着称的清河崔氏代表,以四万八千两黄金的天价拍走!
紧接着,第二件珍宝亮相——一幅长达三米的缂丝巨作《万里江山图》!此图以各色丝线缂织而成,色彩绚丽,将大雍山川地理、城池关隘描绘得细致入微,气势磅礴,不仅是艺术珍品,更暗含舆图之秘!此物一出,连一些诸侯代表都坐不住了。
“起拍价,黄金一万两!”
竞价瞬间白热化,最终被代表镇南公韩罡的一位心腹文士,以五万五千两黄金强行拍下!显然,韩罡对此图志在必得,或许其中蕴含的地理信息,对他经营南方至关重要。
随后,一件件来自洛阳深宫的奇珍异宝相继呈现:
九凤衔珠金步摇:纯金打造,九只凤凰形态各异,共同衔着一颗龙眼大小的东海夜明珠,华贵无比,起拍价六千两,最终被一位西域豪商以两万两拍走,据说要献给某位王妃。
先秦青铜错金编钟(一套):古朴厚重,音色清越,铭文玄奥,是礼乐重器,起拍价一万五千两,被崇尚古风的琅琊王司马琛代表以三万八千两拍下。
《兰亭集序》神龙本摹本:虽为摹本,但笔法精妙,几可乱真,且有前朝多位帝王收藏印鉴,文气盎然,起拍价八千两,被江南一位致仕的大儒以两万两千两黄金珍藏。
鎏金飞天仕女纹银香囊:玲珑剔透,镂空雕刻飞天仕女图案,内置机关,无论如何转动,其中香盂皆保持平衡,不会倾洒香灰,巧夺天工,起拍价三千两,被一位来自京畿地区的世家公子以一万一千万两拍走,博身边女伴一笑。
龙纹紫端砚:砚石出自端溪老坑,天然带有龙形石眼,呵气成云,磨墨无声,是文房至宝,起拍价五千两,被豫州牧张超的代表以一万八千两购得。
伽南香木嵌宝念珠:由一百零八颗极品伽南香木打磨而成,间以珊瑚、蜜蜡、绿松石等宝石,香气醇厚持久,有静心凝神之效,起拍价四千两,被一位北地大部落首领以一万五千两请回,视为祥瑞。
每一件珍宝的出现,都引来阵阵惊呼和更加疯狂的竞价。黄金的数字不断被刷新,聚宝阁内的气氛热烈得几乎要燃烧起来。这些昔日皇权的点缀,如今成为了各方势力炫耀财富、争夺文化话语权的工具,而桃源郡,则稳坐钓鱼台,笑纳着海量的黄金。
李清风看着这一幕,心中并无多少占有欲。这些珍宝在他眼中,更多是启动资金和撬动资源的杠杆。他更在意的,是那些不断被运入郡府库房的、沉甸甸的金锭,以及由此带来的、足以支撑他进行更大规模建设和军事行动的财力。
拍卖会持续了整整一天,当最后一件拍品——一尊据说是前朝开国皇帝佩戴过的、镶嵌着“和氏璧”边角料的九龙玉佩以六万两黄金落槌后,整个拍卖会圆满结束。
算盘声噼啪作响,最终统计出来。仅仅此次拍卖会,经销权与珍宝拍卖所得,扣除成本,净收益高达 四十五万两黄金!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诸侯瞠目结舌的数字!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桃源郡富可敌国!”
“李清风坐拥金山!”
“天下财富,尽汇望北!”
各方势力对桃源郡的态度,变得更加复杂。贪婪、忌惮、结交、刺探……种种情绪交织。但毫无疑问,经过此次拍卖会,桃源郡在经济上,已经成为了一个谁也无法忽视的庞然大物。
望北城内,灯火通明,庆祝的欢宴持续了三天三夜。而郡守府书房内,李清风看着钱广呈上的账册,对荀岳、徐元直等人说道:
“财富,只是工具。下一步,该是用这些黄金,夯实我们的根基,强健我们的筋骨了。流民安置、军工扩张、道路延伸、学堂普及、医馆建设……还有,对北地各部的整合与威慑。”
他的目光,已然投向了更远的未来。汇聚的财富,将成为他构筑理想之基的最坚硬砖石。乱世之中,桃源郡这盏由财富与科技点燃的明灯,将越来越亮,直至……照亮整个时代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