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的伏击虽以失败告终,刺客丢下数具尸体仓皇逃窜,但留下的谜团与寒意却萦绕不散。亲卫队伤亡近半,连宇文肱都挂了彩,这让整个桃园郡高层震怒之余,也更加警惕。
回到郡守府,李清风脸色阴沉如水。他没有过多沉浸在遇险的后怕中,而是直接将追查之事全权交给了影十三的“暗曹”。
“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黑手给我揪出来!”李清风的声音冰冷,“无论是董燎,是靖安军,还是我们内部的蛀虫,我要一个明确的结果!”
影十三领命,整个“暗曹”机器高效而冷酷地运转起来。那些刺客的尸体被仔细检验,使用的弩箭、钩索、衣物质地,甚至身上残留的些许泥土、食物痕迹,都成了追查的线索。幸存的亲卫和宇文肱对刺客身手、口音(虽极力掩饰,但细微处仍有破绽)的描述,也被详细记录分析。
同时,一场内部的秘密清洗也在荀岳的授意下悄然展开。任何与外部势力有非常规接触、近期行为异常、或有潜在动机对李清风不利的官员、将领、甚至商贾,都受到了“暗曹”不同程度的监视和调查。
一时间,桃园郡内部风声鹤唳,但也因此,潜在的叛徒和间谍被揪出了数个,其中甚至包括一个在户曹担任中级职务、被靖安军重金收买,泄露了李清风出行大致路线的小吏。
数日后,影十三带来了初步结论。
“主公,根据现有证据,指向靖安军的可能性最大。”影十三的声音在阴影中回荡,“刺客使用的弩机部件,与落霞关守军装备的制式弩有七成相似,虽经改造,但核心工艺一致。
尸体上发现的某种南方特有植物的纤维,也佐证了这一点。应是靖安军内部专门培养的死士,意在报复落霞关之败,并试图扼杀我郡崛起之势。”
“靖安军……”李清风眼中寒光一闪,“看来,光打疼他们还不够,得把他们打怕,打服!”
这次刺杀事件,促使李清风和荀岳重新审视战略布局。
书房内,烛火摇曳。荀岳指着地图上的靖安军势力范围:“主公,董燎势大,远在中原,且挟天子以令诸侯,名义上占据大义。我郡若贸然全力与之决战,即便胜也是惨胜,且易被其他势力渔翁得利。而靖安军,近在咫尺,屡次三番挑衅,已成我肘腋之患。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经落霞关一败及此次刺杀未遂,主战派气焰受挫,主和派或观望派心思必然活络。”
李清风点头:“军师的意思是,暂时将主要矛头对准靖安军?”
“正是。”荀岳胸有成竹,“可采取 压服靖安,震慑四方 之策。集中力量,对靖安军持续施加军事压力,不必急于灭国,但要不断削弱其力量,蚕食其边境,迫使其内部生变。同时,大张旗鼓宣扬其派死士行刺之卑劣行径,占据道义高地。以此战立威,让周边所有势力看清,与我桃园为敌之下场!待整合南方,稳固后方,再北向与董燎争雄,方是万全之策。”
“好!”李清风拍板,“就依军师之策!刘莽、拓跋野!”
“末将在!”二将齐声应道。
“整军备战!目标,靖安军北境三关!这次,我们要打得他们跪地求饶!”
“得令!”
自鹰愁涧归来后,影杀便如影随形地跟在李清风身边,或者说,他无处不在,又仿佛不存在。他从不参与议事,也极少现身,吃饭休息更是神出鬼没。但李清风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却令人心安的气息始终笼罩着自己。
一次,李清风在院中散步,思索军政,一枚从极高处飘落的枯叶打着旋儿朝他额头落来。他并未在意,但那树叶在距离他额头尚有三寸时,却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开,轻飘飘滑向一旁。李清风心中了然,对虚空微微颔首。
还有一次,一名新来的侍女在奉茶时,因紧张手抖,茶杯险些脱手。就在茶杯倾斜的瞬间,它却诡异地稳定下来,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扶了一把。侍女吓得脸色煞白,李清风却只是温和地让她下次小心。
影杀的存在,不仅提供了绝对的安全保障,更成为一种无形的威慑。郡守府内,但凡知晓些许内情的人,行事都更加谨慎规矩,因为他们知道,有一双宗师的眼睛,可能正在暗处注视着一切。
宇文肱对影杀更是敬佩有加,时常向李清风感叹:“主公,有影杀前辈在,千军万马之中,您亦可安坐如山!末将这把力气,也就只能在前边冲杀了。”
李清风笑道:“宇文将军乃我桃园猛虎,冲锋陷阵,破敌斩将,非你不可。影杀先生则是暗夜守护,各司其职,皆为臂助。”
在对靖安军动武的准备中,清源港的重要性愈发凸显。靖安军境内水网纵横,若能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军,无论是运送兵力、补给,还是从水路发动奇袭,都将事半功倍。
这一日,李清风召集群臣,商议组建水军之事。
王老蔫首先诉苦:“郡守,造大海船可不是打铁烧砖,老汉我这点本事,弄点小河船还行,那能抗风浪、载重多、还能安装弩炮的战船,实在是……力有未逮啊!”
墨衡也皱着眉头:“船只结构、水密隔舱、风帆设计,都与陆上器械迥异,需专门人才。”
就在众人犯难之际,负责情报的影十三忽然开口:“主公,暗曹近日在清理靖安军暗探时,截获一条信息。靖安军水师都督沈澜,因其主张大力发展水军、与我郡争夺水道控制权,被主和派排挤,近日遭解职,闲居在家,郁郁不得志。此人对船只建造、水战之法极为精通,素有‘江海蛟龙’之称。”
“哦?”李清风眼睛一亮,“可知其为人如何?”
“据查,沈澜此人,性情刚直,忠于职守,并非阿谀奉承之辈。其被解职,皆因坚持己见,触怒了主和派权贵。”影十三答道。
荀岳抚须笑道:“此乃天赐良机!主公,若能招揽此人为我所用,我桃园水军可成矣!”
李清风当即决定:“立刻派人,不,我亲自修书一封!以诚相邀,请沈澜先生来我桃园,共襄盛举!他若要平台,我给他平台!他若要资源,我倾尽资源!我要让他这‘江海蛟龙’,在我桃园之地,翻江倒海!”
一系列的事件,让桃园郡在危机中调整方向,在压力下凝聚力量。内部的隐患被清除,外部的威胁被明确,新的战略目标已然确立,甚至连未来水军的统帅人选也看到了希望。
李清风站在新的起点上,目光更加坚定。他知道,与靖安军的这场较量,将是他争霸之路上至关重要的一步。而他有信心,在他的带领下,桃园郡必将踏平一切荆棘,走向更辉煌的未来。下一步,便是秣马厉兵,剑指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