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师将军荀岳的统筹下,南下讨逆的各项准备均已就绪。
这一日,天色微明,郡城中心的巨大广场上,已然是旌旗如林,甲胄耀目。
五万桃园精锐(对外号称十万)列成整齐的方阵,肃然无声,只有战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的肃杀之音。前军、后军、左军、右军、中军,各色旗帜鲜明,代表着这支军队全新的编制与昂扬的斗志。
李清风身着玄色麒麟铠,外罩猩红披风,在荀岳、刘莽、欧阳询、柳明渊等文武重臣的簇拥下,登上了临时搭建的高台。
他没有发表长篇大论的演说,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或坚毅、或激动、或充满渴望的年轻面孔,声音透过改良后的扩音装置,清晰地传遍全场:
“将士们!”
“国贼董燎,囚禁天子,祸乱苍生,人神共愤!”
“我桃园郡,承天景命,聚义兵,练强卒,非为割据自保,乃为扫清寰宇,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今日,我等奉大义,举王旗,南下讨逆!”
“此去,前路或有艰险,或有血火!然,大义在我,民心在我,锋镝在我!”
“望诸君奋勇向前,以我手中之剑,廓清妖氛,立不世之功!”
“大军——开拔!”
“讨逆!讨逆!讨逆!”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震天动地,仿佛要冲破云霄!随即,低沉而雄壮的号角声连绵响起,如同巨兽苏醒的咆哮。
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流,开始有序地开出郡城,踏上南下的征途。
南下的大军并非挤作一团,而是按照荀岳的规划,分批次、分路线行进,如同张开的手指,又能在需要时迅速握成拳头。
前军由虎烈将军宇文肱率领,多为悍勇敢战之士,配以少量轻骑,作为全军先锋。他们负责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清除小股敌军斥候和土匪,为大部队扫清障碍。
宇文肱那杆特制的狼牙棒就挂在马鞍旁,他本人如同一头出柙的猛虎,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前方,渴望着战斗。
左军由骁骑将军拓跋野统领,是全军机动力量的核心,五千北地健儿一人双马,来去如风。他们游弋在大军侧翼,侦查范围极广,既是保护伞,也是随时可以出击的利刃。
右军由新晋的鹰扬校尉陈到率领,多为原靖安军降卒经过整编混练而成。此安排既是对陈到的信任,也是对其能力的考验。陈到治军严谨,部队行进间章法井然,沉默中透着一股锐气。
后军由一位沉稳的老将统领,负责押运全军粮草辎重,以及大量的攻城器械部件。这支队伍最为庞大,行动也相对缓慢,是全军命脉所在。
中军由李清风亲自坐镇,荀岳、刘莽随行。这是全军的核心与大脑,兵力最为雄厚精锐,包括刘莽的直属部队和“幽灵”小队。中军行进在相对安全的位置,统筹全局。
在这庞大的战争机器中,有两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一个是前军的一名普通伙夫,名叫王栓子。他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推着一辆装载着铁锅、米粮的独轮车,跟在队伍后面,吭哧吭哧地走着。
他参军不是为了建功立业,只是因为家里田地少,听说桃园军饷钱厚,能吃饱饭,就来了。他看着前面那些盔明甲亮、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们,眼里满是羡慕,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泞的草鞋,暗自嘀咕:“啥时候,俺也能混上一身铁片子穿穿……”
另一个是后军辎重营的一名年轻民夫,叫李二狗。他是桃园郡本地人,此次是被征调来运送物资的。
他一边费力地拉着装满箭矢的大车,一边对身旁的同乡抱怨:“三叔,你说这仗得打到啥时候?俺家那几亩地,还没拾掇利索呢……”
那被称作三叔的中年汉子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不过,郡守大人是好人,打的是国贼,咱们出点力气,也是应当的。总好过让那些天杀的董燎兵打过来,烧杀抢掠……”
就是这样无数个王栓子、李二狗,以及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士兵、民夫,构成了这支南下大军最坚实的基座。
他们的期望、担忧、汗水,与将军们的雄心壮志交织在一起,共同推动着这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大军行进并非一帆风顺。虽然檄文传遍天下,但董燎掌控的中原地区,依旧布满了他的爪牙和眼线。
这一日,前军行至一处名为“黑松林”的险要之地。宇文肱虽勇,却也并非全然无谋,他下令部队放缓速度,派出斥候先行探路。
不久,斥候回报:“将军,林中有埋伏!约有三五百人,看衣着兵器,像是附近的土匪,但行动间颇有章法,不似寻常乌合之众!”
宇文肱狞笑一声:“管他是土匪还是官军,敢挡路,就是找死!”他正要下令强攻,随军的荀岳派来的参军连忙劝阻:“将军且慢!此地险要,强攻难免伤亡。不如暂且扎营,禀报中军,请军师定夺。”
消息传回中军,荀岳羽扇轻摇,对李清风道:“主公,此乃董燎试探我军战力与决心之触手。若不能迅速、利落地解决,恐被其小觑,亦会影响后续联军会盟时我之声望。”
李清风点头:“军师以为该如何?”
荀岳微微一笑:“可令宇文将军如此这般……”
是夜,黑松林内,那伙伪装成土匪的董燎军伏兵正等得有些不耐烦,忽然听到林外传来阵阵喧哗和火光,似乎桃园军正在慌乱后撤。
“头儿,他们是不是发现我们,要跑?”一个小头目问道。
那伏兵头目凝神看了看,冷笑道:“想跑?没那么容易!追!咬住他们的尾巴,能杀多少是多少!”
数百伏兵冲出树林,果然见到桃园军后队旗帜歪斜,似乎慌乱不堪。他们兴奋地追了上去,却不知不觉被引入了一处三面环山的洼地。
突然,周围山上火把大亮,喊杀声震天!
“中计了!”伏兵头目大惊失色。
只见宇文肱一马当先,从侧面杀出,狼牙棒挥舞如同风车,瞬间将试图抵抗的几名敌兵砸得筋断骨折!
与此同时,拓跋野的骑兵从另一侧迂回包抄,彻底切断了他们的退路。而在洼地出口,刘莽亲率中军精锐,列阵以待。
战斗毫无悬念。不到半个时辰,这股伏兵便被全歼,头目被宇文肱生擒。经随军法曹连夜审讯,果然供出是受董燎麾下一员偏将指使,前来迟滞、骚扰桃园军,并试探虚实。
李清风下令,将俘虏中罪大恶极者处决,其余甄别后或充入苦役营,或遣散。并将此次小胜及审讯结果,通过快马通报即将会盟的各路诸侯。
此事虽小,却像一块投入水面的石子。桃园军反应之迅速、用兵之老辣、处置之果决,让暗中观察的各方势力都收起了几分轻视之心。
王栓子在打扫战场时,捡到了一把敌人丢弃的还算完好的腰刀,乐得合不拢嘴,感觉自己离“铁片子”的梦想近了一步。而李二狗则和民夫们一起,默默地将缴获的些许物资装上车,继续前行,心中对战争的残酷有了更直观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