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区内,不仅有小人物赵锤子,也迎来了更高层次的工匠投效。
一位名叫石坚的中年石匠,带着他独特的 微雕和石料拼接技艺前来。他能在方寸石料上刻出繁复花纹,更能将不同颜色、质地的石料无缝拼接,形成瑰丽的图案。
他原本在旧朝工部当差,因不愿依附权贵而遭排挤,流落江湖。
王老蔫和公输衍亲自接待了他。看到石坚带来的作品,尤其是那利用不同石料天然色泽拼接出的山河社稷图残片,两人都大为惊叹。
公输衍抚摸着那光滑如镜的拼接处,赞不绝口:“巧夺天工!此技若用于精密仪器接口、军械瞄准刻度,乃至建筑装饰,大有可为!”
王老蔫则更实际:“石老弟,你这手艺,留在我们技研坊吧!专门负责精密部件的打磨和特殊石材应用!待遇从优,只要你肯教徒弟,把你这身本事传下来!”
石坚见两位大家如此重视自己的“偏门”技艺,激动得热泪盈眶,当即应允。
与此同时,工坊内部也并非一团和气。墨衡主导的格物派与公输衍代表的机关派在新型投石机的设计方案上产生了分歧。墨衡更强调材料的力学性能和标准化制造,主张简化结构,提升射速和可靠性;公输衍则更倾向于运用复杂的齿轮组和杠杆,实现更远的射程和可调节的弹道。
两人在工曹会议上争得面红耳赤。
“公输先生,您那设计过于繁复,战场上损坏一处,全线瘫痪!我军需的是稳定、易于维护的杀器!”墨衡指着图纸,语气激动。
“墨老弟,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射程与精准至关重要!我那设计虽复杂,但一旦掌握,威力倍增!岂能因噎废食?”公输衍据理力争。
最后,还是王老蔫拍板:“吵什么吵!都做!各造一台样机出来,拉到校场去比!谁的好用,就用谁的!郡守常言,实践出真知!”这种鼓励竞争、用成果说话的务实氛围,正是桃园郡技术能不断突破的关键。
就在桃园郡上下沉浸在北方安定、人才汇聚的喜悦中时,几缕不和谐的暗流,开始悄然涌动。
一支从更西方返回的桃园郡商队,带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队主马老三在向市易司和暗曹汇报时,脸色凝重:
“……我们穿过河西走廊,本想用玻璃器和肥皂换取那里的玉石和马匹。但在‘金城’附近,我们遇到了一股陌生的骑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不似寻常马贼或部落武装。他们盘查极严,对我们的货物,尤其是铁器和书籍,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反复追问来源。其首领言语间,对中原局势似乎……了如指掌,还隐隐透露出一种……鲸吞天下的野心。”
影十三默默记录着,追问道:“可探知其部族旗号或首领名讳?”
马老三摇头:“他们很警惕,口风极紧。只隐约听其下层兵卒用胡语交谈时,提到过‘……大汗……’、‘……黄金家族……’等词。”
“黄金家族?”影十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继续留意。下次派往西边的商队,多配几名懂胡语、机灵点的伙计。”
几乎同时,清源港的水师统领也向郡守府报告了一件怪事:一艘在近海巡逻的快船,在迷雾天远远瞥见了几艘造型奇特、桅杆高耸的巨大帆影,其样式绝非中原或常见海外番邦所有。当水师船只试图靠近时,对方迅速借助迷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船速极快,转向灵活,远胜我水师现有战船。”水师统领忧心忡忡,“若非鬼怪,便是来自极远海域的未知势力。”
靖安军虽龟缩不出,但暗曹的细作传回情报,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以节度使女婿为首的“降董派”势力有所抬头,暗中与董燎使者往来密切。而另一部分以老将为首的“自立派”则对此深感忧虑,内部暗流汹涌。
荀岳在分析这些情报后,对李清风警示道:“主公,西方、海上、乃至南方内部,新的威胁正在孕育。我等扫平北方,看似后方稳固,实则已处于风口浪尖。董燎未平,新的豺狼已在环伺。必须加快整合内部力量,加速备战步伐了。”
李清风站在郡守府最高的望楼上,脚下是灯火辉煌、生机勃勃的桃园郡城,远方则是沉沉的、蕴藏着未知风险的黑暗。
寒生、张纶等士子已通过考核,被分派至各地历练;石坚等工匠在工坊内挥洒汗水;赵锤子、陈婉这样的小人物,则在用自己的努力追求着更好的生活;而刘莽、宇文肱等将领,则在军营中操练着日益壮大的军队。
他知道,这片来之不易的繁华与安宁,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去守护。
“传令下去,”他对侍立身后的荀岳和刘莽说道,“春耕之后,全军大演武!我要亲眼看看,我桃园利剑,究竟磨得有多锋利!”
“同时,加大对西边和海上的探查力度。至于南方……”李清风目光微冷,“既然内部不稳,或许,我们该给他们添把火,或者……扶植一下‘朋友’了。”
新的风暴正在天际汇聚,而桃园郡这艘巨舰,已调整好所有风帆,弹药充足,船员精悍,准备迎着风浪,驶向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危险的未来。吸引人才、发展内政、巩固根基,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在那决定性的时刻,拥有足以劈波斩浪、定鼎乾坤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