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飞云关,桃园军声威大震,稍作休整补充后,大军继续开拔,兵锋直指靖安军北境第二道防线——落鹰关。
相比于攻打飞云关前的凝重,此刻军队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胜利的喜悦和对未来的信心洋溢在许多将士脸上。漫长的行军路上,自然也发生了不少趣事。
大军日行三十里,傍晚便择地扎营。在飞云关立功的新兵狗娃,如今已被提拔为什长,虽然手下只有九个兵,却也干劲十足。这一日扎营后,他正拿着郡守府下发、要求基层军官必须学习的《千字文》识字课本,愁眉苦脸地对着篝火比划。
“这个字……念啥来着?”狗娃挠着头,问旁边正在擦拭长矛的老兵赵铁头。
赵铁头瞥了一眼,没好气道:“俺哪知道?俺就知道它长得像咱那长矛的矛头!你小子当了个什长,还真把自己当秀才了?”
狗娃不服气:“赵叔,这可是郡守府的命令!当官的要识字!不然以后怎么看懂军令?怎么记录军功?你看宇文将军,那么厉害,不也天天被军师逼着认字吗?”
旁边另一个士兵笑道:“狗娃什长,俺听说宇文将军上次认字,把‘陌刀’写成了‘百刀’,被军师罚抄了五十遍,气得他差点把毛笔撅了!”
众人一阵哄笑。赵铁头也乐了,凑过来看着那书本:“行行行,你厉害。那你教教俺,这‘犒赏’的‘犒’字咋写?俺就关心这个!”
狗娃顿时语塞,脸憋得通红:“这个……这个我还没学到……”
又是一阵善意的哄笑声在营地回荡。尽管识字过程充满艰难和笑料,但一股积极向上的学习风气,正在这支军队中悄然形成。
行军队伍中,墨衡和公输衍所在的技研坊区域总是最热闹的。他们乘坐的马车不仅载人,更像一个移动的“实验室”和“工坊”。
这一日,墨衡又盯上了拉车的骡马,他对公输衍嘀咕:“公输先生,你看这畜力,利用率太低了!大部分力气都浪费在克服地面摩擦和自身重量上。若是能造出一种轻便坚固、轮子更大的车,或者……或者像你图纸上那种利用齿轮省力的装置……”
公输衍捻着胡须,看着崎岖的道路,摇头道:“墨小子,想法是好的。但此地道路条件,你那‘自行舟’陆上行不通。不过,关于改进马车轴承和减震,老夫倒有些心得,或可一试。”他拿出炭笔和木板,就在颠簸的马车上画起了草图。
这时,一个士兵跑来报告:“墨先生,公输先生,刘将军问,那批新到的‘破甲弩箭’调试好了吗?攻打落鹰关可能要用。”
墨衡头也不抬:“好了好了!就在后面那辆车上!箭头用的是新淬火法,保证比飞云关的更硬更利!对了,你回去跟刘将军说,我还有个关于‘烟雾弹’颜色识别的新想法……”
那士兵看着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两位技术狂人,哭笑不得地领命而去。
行军途中,宇文肱是闲不住的。他嫌大队人马走得太慢,常常带着他的亲卫骑兵在队伍前后左右巡弋,美其名曰“侦察敌情”,实则更多的是在“狩猎”——打点野味给部下和自己打牙祭。
这一日,他拎着两只肥硕的野兔回到中军,恰好遇到正在车驾旁与刘莽商议军情的荀岳。
“军师!刘将军!看俺老宇文打的野味!晚上烤了下酒!”宇文肱声如洪钟。
刘莽笑骂:“你这厮,又擅自离队!小心军法从事!”
宇文肱浑不在意:“怕啥?这方圆几十里,靖安军的兔子都被俺吓破胆了,哪还有敌人?再说了,有俺在,正好给大军清道!”
荀岳看着宇文肱那副傲然又带着点憨直的样子,忽然微微一笑:“宇文将军勇武过人,自是无疑。不过,荀某与将军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宇文肱来了兴趣。
“就赌我军抵达落鹰关下三日之内,将军能否阵前斩将夺旗?”荀岳羽扇轻摇。
宇文肱眼睛一瞪:“这有何难?军师你也太小瞧俺了!别说三日,一日之内,俺就把他守将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荀岳笑道:“若将军能做到,荀某便将主公赏赐的那坛‘桃花酿’输与将军。若做不到……”
“若做不到,俺给你洗一个月马鞍!”宇文肱拍着胸脯。
“好,一言为定!”荀岳与宇文肱击掌为誓。
刘莽在一旁看着,无奈摇头,对荀岳低声道:“军师,你又激他。落鹰关守将据说是个怯懦之辈,恐怕不会轻易出战。”
荀岳淡然道:“无妨。宇文将军这股锐气,正需用在该用之时。即便守将不出,也能激励全军士气。况且……那坛酒,本就是主公让我转赠给他的。”
大军途经一个刚归附不久的村落时,发生了一件小事。一名年轻的传令兵奉命前往前锋部队传递消息,却不慎在复杂的乡间小道上迷了路。正当他焦急万分时,一个放牛娃好奇地凑了过来。
“军爷,你找桃园大军吗?”放牛娃眨着眼睛问。
“是啊是啊!小兄弟,你知道大军往哪个方向去了吗?”传令兵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放牛娃挺起胸膛,自豪地说:“我知道!我阿爹说桃园郡守是好人,分了田地,还不乱收税!我带你抄近路,比官道快多了!”说着,他牵着牛,熟门熟路地带着传令兵穿过田埂、越过小溪,果然很快就看到了大军队伍的尘头。
传令兵感激不已,从干粮袋里掏出一块桃园郡特制的、加了糖和盐的压缩干粮递给放牛娃:“小兄弟,谢谢你!这个给你吃!”
放牛娃从没吃过这么“高级”的干粮,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真甜!谢谢军爷!”
看着放牛娃欢天喜地跑回家的背影,传令兵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意和自豪。他加快脚步,向前锋部队跑去,心中暗想:为这样的百姓而战,保护这样的生活,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