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精确的行动窗口,“星辉破障”计划便进入了紧锣密鼓的细化阶段。溶洞内,气氛比以往更加专注,甚至带上了一丝临战前的肃杀。
李逍遥决定亲自执行对秩序网络的更深层次接触。目标,依旧是上次那处被成功“感染”过的次级节点。有过一次“接触史”,其能量结构和内部数据流对李逍遥而言,相对“熟悉”,再次渗透的风险与难度理论上会降低,同时也有机会观察“蛛网协议”加强防御后的具体变化。
“此次探查,以获取‘星核之引’相关信息为第一要务,其次观察防御变化,绝不恋战,稍有异动立即撤回。”出发前,李逍遥对苏月儿和云璃再三叮嘱。李无言依旧留守,他的战意和气势在秩序压制下如同火炬,反而不利于这种极端隐匿的行动。
依旧是三人小组,轻车熟路地穿越山林,避开愈发密集的巡逻网。李逍遥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秩序监控场”强度提升了至少三成,那种无形的扫描如同细密的梳子,一遍遍梳理着空间。若非他的混沌隐匿已近乎本能,且对秩序波动有了更深的理解,恐怕早已暴露。
再次来到那座不起眼的小山丘附近,景象已然不同。山丘周围肉眼可见地增加了四座悬浮的、拳头大小的菱形侦测器,缓缓环绕飞行,发出几乎不可闻的高频波动。地面也多了几处伪装成岩石的能量感应桩。整个节点的防御明显升级了。
“果然加强了。”苏月儿传音道,语气凝重。
“意料之中。”李逍遥目光沉静,混沌感知如潮水般蔓延开,细致地分析着新的防御阵列。他很快发现,这些新增的侦测设备虽然灵敏,但其扫描模式存在极短的、规律性的协同间隙,并且其能量供应与山丘主体节点存在微弱的延时差。
“有破绽。”李逍遥心中一定,对二女示意,“你们在此策应,按第二预案准备。我进去看看。”
这一次,他没有尝试从外部能量柱渗透。既然防御加强,正面侵入难度倍增。他选择了一个更冒险,但也可能更深入的方式——伪装潜入。
他先将自身混沌气息收敛到极致,模拟出与周围环境岩石、土壤几乎完全一致的能量惰性特征,然后如同一块真正的石头,缓缓“沉入”地面,利用土遁之术,向着山丘底部那金属门户的方向悄无声息地移动。
在接近门户下方约三丈处,他停了下来。这里已经是节点能量屏障的内部边缘。他感知到门户处有两名星环守卫如雕塑般站立,内部还有隐约的能量流动和机械运转声。
李逍遥掌心浮现出一缕极其微弱、却高度凝聚的混沌之气,这缕气息被他赋予了“解析”与“模拟”的意念。它如同一条拥有智慧的能量线虫,缓缓“钻入”上方的复合金属结构与能量屏障的接合缝隙。
混沌之力开始工作。它并非强行破解,而是如同最高明的窃贼,快速分析着屏障的能量频率、结构密码以及守卫身上的身份认证波动。这个过程极其精细且缓慢,李逍遥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其中,仿佛与那缕混沌之气融为一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溶洞内的李无言坐立不安,频繁望向洞口方向。苏月儿和云璃也全神贯注,随时准备接应。
山丘底部,李逍遥的“线虫”终于完成了初步解析。它模拟出一道与正常维护指令几乎无异的微能量脉冲,轻轻“叩击”在门户的身份验证节点上。
“滴——”一声极其轻微的、只有内部系统才能识别的认证通过声响起。站岗的两名守卫毫无反应,这属于正常后台数据交互。
门户底部,一道仅供小型维护机器人通过的、不足一尺见方的暗格悄无声息地滑开。李逍遥所化的那缕混沌之气,立刻如同流水般渗入其中,暗格随即关闭。
成功潜入!
进入内部,是一条狭窄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金属通道,墙壁上流淌着密集的数据光流。通道内空气洁净,温度恒定,充满了冰冷的科技感。李逍遥的混沌之气化为一团几乎不可见的薄雾,紧贴着天花板阴影,以比蜗牛还慢的速度向前飘浮,避开沿途所有的扫描光栅和感应器。
他沿着能量流动最强的方向前进,很快就来到了一个不大的控制中枢室。室内没有生物守卫,只有数个悬浮的光屏,上面滚动着大量的数据流和区域监控画面,包括外部新增侦测器传回的实时影像。一个多面体形状的、散发着蓝光的核心处理器在房间中央缓缓旋转。
李逍遥的目标就是它。他小心地避开房间内几处隐晦的能量陷阱,将混沌薄雾缓缓靠近那个核心处理器。
这一次,他不再注入混乱变量,而是尝试进行“信息窃取”。混沌之力分化出无数比纳米级探测器还要细微的“触须”,轻轻搭在处理器外部的数据接口和能量通道上。
海量的信息流瞬间涌入李逍遥的感知。大部分是枯燥的监控日志、能量分配数据、巡逻指令集。李逍遥快速过滤着,寻找与“星核之引”、“秩序圣塔第九层”、“王冠密钥”相关的关键词。
信息庞杂且加密等级极高。李逍遥的混沌“触须”如同最高级的破译芯片,以远超此界科技逻辑的方式,尝试解码那些被重重加密的核心数据碎片。
突然,一段被标记为“远古遗物—非标能量体研究档案(残)”的数据片段被捕捉到。李逍遥精神一振,集中力量进行破译。
片段内容支离破碎,但关键词逐渐浮现:“……检测到与‘王冠源点’(即破碎王冠)高度共鸣之未知高维能量印记……印记特征:混沌倾向,法则包容性极强,暂命名为‘x-原型’……”
“……‘星核之引’为激活并稳定‘王冠源点’与‘初始边荒’坐标锚定的关键接口……其形态受激活者能量特质影响,可显化为‘晶核’、‘符文链’或‘概念模型’……”
“……第九层‘秩序王座’间,为‘星核之引’与圣塔主控核心直接连接点……非‘秩序守护者’授权或持有‘x-原型’及以上层级能量认证者,无法安全接触……强行接触将触发‘最终净化协议’及‘裁决之眼’的绝对抹杀……”
“警告:监测到微弱‘x-原型’相似波动(历史记录:编号734区次级节点扰动),已启动‘蛛网协议-深度追踪模式’……疑似与‘野性污秽’活动存在潜在关联,加强清剿力度……”
信息到此中断,但已足够震撼!
“星核之引”的形态可变,且与激活者能量特质相关!这解释了为何先祖记载语焉不详。而接触密钥需要“秩序守护者”授权或……“x-原型”能量认证!李逍遥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识海中的混沌寰宇雏形,就是星环定义的“x-原型”甚至更高层级的能量!
更关键的是,“裁决之眼”与“最终净化协议”被明确提及为接触密钥的最后防线,且星环已经将之前的扰动与“x-原型”波动联系起来,并加强了针对遗民(野性污秽)的清剿!这说明他们的时间可能比预想的更紧迫,星环的警觉性极高!
李逍遥当机立断,不再贪求更多信息,混沌薄雾开始悄然后撤。然而,就在他的“触须”即将完全脱离核心处理器的刹那,处理器中央的蓝光突然急促闪烁了一下!一道极其隐蔽的、不同于常规扫描的逆向探测波动,顺着李逍遥尚未完全收回的一丝混沌联系,猛地追溯而来!
“触发高级反入侵协议!检测到未知高维信息窃取行为!定位追踪启动!”冰冷的机械音在控制室内骤然响起,虽然轻微,却让李逍遥心头剧震!
被发现了!而且是被一种他未曾预料到的、专门针对高层次信息窃取的反制措施发现!
“撤!”李逍遥心中厉喝,那团混沌薄雾瞬间收缩,化为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以比来时快十倍的速度,沿着原路疯狂退回!
与此同时,整个节点内部警报无声却高效地启动!通道闸门开始快速落下,能量屏障瞬间增强并开始无差别向内挤压,之前那些隐晦的能量陷阱也全部激活,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李逍遥所化的混沌流光,险之又险地在最后一道闸门落下前千分之一秒穿出,然后毫不停留地穿透金属门户(门户身份验证因内部警报已失效,但被混沌之力强行侵蚀开一个微小孔洞),没入地下,向着苏月儿和云璃的方向疾驰!
“逍遥哥哥!”苏月儿一直紧绷的神经立刻察觉到李逍遥急速返回的波动中带着一丝仓促,毫不犹豫地启动了第二预案——干扰!
她和云璃同时出手,苏月儿弹出一枚早已准备好的、灌注了太阴寒力的冰晶,射向远处的一片树林,引爆后制造出小范围的能量紊乱和低温区域;云璃则快速激活了脚下早已布置好的一个小型幻阵,模拟出数个模糊的能量虚影向不同方向逃窜。
这两下干扰虽然简单,却恰到好处地吸引了刚刚被节点内部警报惊动的外围侦测器和巡逻队的瞬间注意力。
就是这瞬间的迟滞,李逍遥所化的混沌流光已遁入二女所在的隐蔽处,重新化为人形,脸色略显苍白,显然刚才的极限爆发和强行突破消耗不小。
“走!”他没有任何解释,混沌之力一卷,裹住苏月儿和云璃,三人如同融化的蜡像般渗入地面,借助土石阴影,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这片区域。
在他们身后,那座小山丘节点已然灯火通明(如果那些冷光算灯火的话),更多的飞行器和守卫从四面八方涌来,天空中也出现了数道强大的扫描光束,来回扫荡,其中一道甚至带着明显的法则波动,正是“蛛网协议”下的深度扫描!
但李逍遥的混沌隐匿在全力爆发下,终究更胜一筹,加上苏月儿和云璃的及时干扰制造了混乱,三人有惊无险地摆脱了追踪,绕了一个大圈,确认彻底安全后,才返回暗河溶洞。
“大哥!你们可算回来了!外面刚才好像动静不小!”李无言看到三人平安归来,松了口气,随即看到李逍遥略显苍白的脸色,又紧张起来,“怎么回事?受伤了?”
“无妨,消耗大了些。”李逍遥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调息片刻,便将此次潜入的收获和最后惊险的遭遇详细道出。
“星核之引的形态秘密!还有那个‘x-原型’认证!”苏月儿美眸闪亮,“逍遥哥哥,你的混沌之力果然是关键!”
“裁决之眼,最终净化协议……”云璃重复着这两个词,清冷的眸中寒意更甚,“此乃绝杀之局。即便我们趁乱潜入第九层,若无应对这两者的把握,仍是死路一条。”
李无言则更关心另一个问题:“那些铁疙瘩已经把我们之前的捣乱和‘野性污秽’联系起来了?还加强了清剿?那苍梧部族他们……”
他话音未落,李逍遥怀中那枚苍狼图腾信物,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传出的波动不再是平和的联系,而是带着明显的紧急与悲愤!
李逍遥立刻激活信物,木岩大祭司那苍老而急促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伴随着隐约的爆炸和呼喊声:
“李道友!紧急求援!我们‘黑风涧’备用据点遭遇星环主力清剿部队突袭!对方出动‘净化者’重型傀儡,并有高阶守卫长指挥!我们伤亡惨重,正在苦守一处隘口,但恐怕支撑不了太久!请求……看在合作的份上,施以援手!否则部族火种,今日恐将断绝!”
求救信息清晰而绝望。
溶洞内瞬间寂静。
刚带回关键情报,自身行踪也险些暴露,此刻又接到盟友的紧急求援。是冒着极大风险前去救援,还是为了大局,忍痛舍弃这枚可能已经暴露的棋子?
李逍遥的目光迅速扫过地图上标注的“黑风涧”位置,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大约四百余里,以他们的速度,全速赶去也需要一段时间。
他脑中飞速权衡:救援,极可能陷入与星环主力部队的正面冲突,暴露风险激增,甚至可能打乱全盘计划。不救,苍梧部族覆灭,他们将失去重要的地头蛇盟友和信息来源,甚至可能让星环从俘虏口中逼问出关于他们的信息(尽管木岩等人未必知道溶洞具体位置,但总归是线索),同样不利。
更重要的是……道义。
“大哥!”李无言握紧了战戟,眼中喷火,“不能见死不救!那帮铁疙瘩,老子早就想狠狠干他们一场了!”
苏月儿也看向李逍遥,虽未说话,但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
云璃沉默一瞬,开口道:“唇亡齿寒。且其求援信号或已被星环监控。即便不救,我等位置亦有暴露之虞。不如……主动出击,以快打快,救出核心后迅速脱离,制造我们仍在远距离活动的假象。”
李逍遥眼中厉色一闪,瞬间做出了决断。
“救!”他斩钉截铁,“无言,月儿,云璃,准备战斗!目标,黑风涧!速战速决,以救援和扰乱为主,不可恋战!”
混沌领域雏形第一次在溶洞内完全展开,将四人笼罩。李逍遥沉声道:“我会以混沌之力全力掩盖我们的行踪和战斗波动,但时间有限。此行凶险,务必听从号令!”
“是!”三人齐声应道,战意瞬间升腾。
混沌光芒一闪,四人的身影自溶洞中消失,只留下奔流不息的暗河,见证着又一场即将席卷边荒的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