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忙,房遗爱却一直都没有忘记正事。
对他而言,正事就是科技院的建立。
之前通过公开遴选,择优录取了一些学子进入科技院为官,科技院也因此有了班底,却依然不算完善。
科技院还需要一批有经验又头脑灵活的年轻工匠,只有将这些人手都配齐,科技院才算完备。
在离开长安之前,房遗爱就将狄仁杰、贺兰敏之等人打发去给工匠们讲学。
哪怕在余杭游山玩水的时候,房遗爱都在挂念着这些科技院博士们到底讲学讲的怎么样了。
对于他们的学问,房遗爱倒是放心的很。
但是,相比他当初讲学的时候,下面坐的都是满腹学问的学子,狄仁杰他们去讲学的时候,下面坐的却是工匠。
这些工匠或许不识字,即便识字,识字也不多。
他们每天的活计都不轻松,在经过繁重的体力劳动之后,他们还会认真的学习科学吗?
还有,这些年轻的博士们在教学的时候,遇到不顺利的情况,会有耐心一点一点的教导吗?
这些都是房遗爱担心的问题,毕竟他要进行一些技术的研究,只靠这些年轻的博士们是不行的,他们更擅长进行理论方面的研究,缺少工艺方面的经验。
虽然有些担心,但是刚刚回到长安的房遗爱也没有功夫找他们了解情况。
不过,房遗爱也没有忘了他们,还专程派人给他们挨个送去了荔枝和海鲜。
他们是通过房遗爱的考试进入了科技院为官,也算的上是他的门生。
自己的门生自己疼,房遗爱带回来了这么多海鲜和荔枝,当然不会漏了他们。
一直等第二批海鲜来到了长安,房遗爱这才终于有了闲暇,于是他直奔将作监的工坊。
工部的作坊遍布全国各地,主要集中于长安和洛阳周边。
工坊内的一片树荫下,狄仁杰正站在简易的木台上讲课,黑板上已经写满了字。
房遗爱环顾左右,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大约有七八十个人。
看着满头大汗的狄仁杰,房遗爱面色有些不好看,偌大一个工坊竟然只来了这么些人听课!
正认真讲课的狄仁杰也注意到了房遗爱,刚要停下来,房遗爱直接冲他摆了摆手。
随即,房遗爱就在旁边的一个长凳上坐了下来。
狄仁杰见状也就没有停下来,继续讲课。
房遗爱坐在旁边认真的听着,听了一会儿,他就禁不住暗暗点头。
狄仁杰讲的很细致,也很有条理,甚至比他当初讲学要强不少,他当初讲学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大的耐心,讲的很快不说,条理也没这么强,还时不时的扯闲篇。
听了一会儿课,让房遗爱颇为欣慰的是,来听课的工匠虽然少,却都非常的认真。
不但在认真的听,还在认真的记着笔记。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这堂课才算结束。
听课的工匠们全都站起来躬身行礼,然后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狄仁杰跳下讲台,匆匆走了过来,拱手见礼:“拜见国公。”
房遗爱指了指旁边,笑道:“怀英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狄仁杰倒也洒脱,再次拱了拱手之后就在旁边坐了下来。
“下官多谢国公相赠的荔枝和海鲜,荔枝、海鲜都如此珍贵,下官愧领了。”
房遗爱笑道:“谈不上珍贵,海鲜在海边不过是寻常食材而已,荔枝在岭南和渝州也不过就是寻常果子,只是因为运输不便,在外地难以见到罢了。”
狄仁杰感慨道:“多亏国公研制出了蒸汽船,才使得美味的海鲜和荔枝得以传播开来。”
“对于,长安的达官贵人而言,只是饭桌上多了几道珍馐美味,对于当地的百姓而言却是幸事。”
“国公仁爱百姓,下官佩服。”
听狄仁杰这么一说,房遗爱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当初就没想那么多,纯粹就是为了妻儿的口腹之欲。
后来仔细想过之后,才觉得不但不会扰民,反而对百姓有利。
当然了,以房遗爱的脸皮之厚,即便是觉得不好意思也不会脸红。
既然狄仁杰误会了,那就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吧,反正结果是对的。
房遗爱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也只是惠及很少一部分百姓,这不算什么。将科学发扬光大才能惠及更多百姓,才能使大唐更加强大。”
“你在此讲学有一个多月了,感觉怎么样?”
狄仁杰的神情也认真了起来,沉声道:“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讲学,下官获益良多。”
房遗爱有些惊讶的问道:“获益良多?怎么讲?”
狄仁杰解释道:“温故而知新,这一个多月以来,下官认真的备课,不停的讲课,将内容反复琢磨,反复讲述,还会回答大家的提问,下官觉得对国公的学问理解的更深了。”
房遗爱抚掌笑道:“好一个温故而知新,怀英,没想到你在讲学的过程中还大有长进,你给本公的惊喜越来越大了,还有吗?”
狄仁杰接着说道:“下官这些天,在讲学的闲暇之余,也时常去工坊中参观,看他们做工,下官从中也受益良多,对国公的学问也有了很多感悟。”
“之前,下官只是存在于纸面上,而现在,下官将学问具象化了,发现了在工坊中的应用。”
“其实,他们之前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有了国公的学问对照之后,就有了恍然大悟之感。”
房遗爱笑着点头:“不错,本公之前要你们给工匠们讲学,就是因为你们只有理论基础,缺乏经验。”
“理论和经验缺一不可,你善于观察这是好事。”
“本公南下的时候,还担心你们做的不好,别的博士本公不知道,但是你做的比本公预料的还要好。”
狄仁杰有些脸红,又有些激动的拱手道:“下官不过是尽职尽责而已,当不得国公的夸赞。”
说完了高兴的事,房遗爱又想起了不高兴的事,问道:“我刚才数了一下,来听课的只有七十五人,怎么会这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