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宇站在自己公司的落地窗前，指尖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刚刚结束的通话记录，傅承聿。那通电话里，好友冰冷到近乎残忍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别碰林姝。”
陆泽宇狠狠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胸腔里那股憋闷的怒火几乎要烧穿理智。傅承聿疯了。彻底疯了。被那个女人迷了心窍，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了。
他拿起手机，翻到通讯录里另一个名字，沈嘉树。手指在拨出键上悬停了几秒，最终按了下去。
电话响了四声才被接起。
“泽宇？”沈嘉树的声音永远带着那种理性的沉稳，“有事？”
“嘉树，”陆泽宇的声音因为压抑的愤怒而有些发紧，“你听我说，承聿那边出事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
“出什么事了？”沈嘉树的语气没变，但陆泽宇能听出那平静下的警惕。
“林姝回来了，你知道吧？”陆泽宇语速很快，“她进了傅氏，又被傅阿姨赶出去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深吸一口气，“承聿现在护着她，明着护。”
沈嘉树沉默了两秒：“怎么护？”
“我昨天跟嫂子吃饭，她状态很差。”陆泽宇压低声音，“嫂子看到承聿脖子上的……痕迹。江晚姝的事，她大概也猜到了。我打电话给承聿，让他收敛点，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
“他说——”陆泽宇一字一顿重复，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林姝是我的。要动她，也只能是我动。’”
电话那头，沈嘉树的呼吸顿了一下。
“他真这么说？”沈嘉树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明显放慢了。
“千真万确！”陆泽宇的声音里带上几分急躁，“嘉树，你说他是不是疯了？为了一个林姝，他把嫂子伤成那样，现在还养着那个替身江晚姝——那女人跟了他三年，之前还为他打过胎！他到底想干什么？！”
“打胎？”沈嘉树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对，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陆泽宇的语气里带着厌恶，“江晚姝之前有了，承聿让她打掉了。他现在为了林姝，把所有人都搅得天翻地覆，连这种烂事都翻出来了！”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
陆泽宇等了几秒，忍不住开口：“嘉树，你得劝劝他。我的话他听不进去，但你——”
“泽宇，”沈嘉树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平静，“你确定承聿说那些话，只是为了护着林姝？”
“不然呢？！”陆泽宇反问，“他那语气，那态度，摆明了就是——”
“摆明了是什么？”沈嘉树的声音压低了些，“是余情未了，还是别的什么？”
陆泽宇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沈嘉树缓缓说，“如果承聿真的对林姝旧情难忘，以他的性格，会直接把人带回来，或者至少放在身边。但他没有。他让她进了傅氏，又默许傅阿姨把她赶走。现在林姝跟了秦震，他反而说林姝是我的——”
沈嘉树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一种锐利的冷静：“你不觉得，这更像是……宣示所有权？”
“所有权？”陆泽宇皱眉，“林姝现在跟秦震，他宣示什么所有权？”
“所以我才问你，”沈嘉树的声音更沉了，“你确定承聿只是被林姝迷住了，还是说……他和林姝之间，有别的交易？”
陆泽宇的呼吸一滞。
交易？
“什么交易？”他下意识反问。
“不知道。”沈嘉树的回答干脆利落，“但以承聿的性格，他不会平白无故为一个背叛过他的女人做到这一步。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林姝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沈嘉树的声音里带上一种职业性的审慎，“或者，林姝能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陆泽宇的大脑飞快运转。
傅承聿想要什么？
钱？地位？傅氏已经足够庞大。
女人？他身边从来不缺。
那还能是什么……
“秦震。”陆泽宇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沈嘉树的呼吸轻不可闻。
“你说什么？”
“秦震。”陆泽宇重复，声音里带上一种逐渐清晰的寒意，“承聿最近在跟秦震抢港口项目，斗得很凶。如果林姝现在在秦震身边——”
他没有说完。
但沈嘉树已经明白了。
“你是说，”沈嘉树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承聿可能利用林姝，从秦震那里拿东西？”
“我不知道。”陆泽宇的声音有些发干，“但如果真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傅承聿对林姝的态度，就根本不是旧情复燃那么简单。
那是一场更危险、更肮脏的交易。
“嘉树，”陆泽宇的声音里带上几分急切，“你得查查。如果承聿真在利用林姝对付秦震，那——”
“那林姝就是在玩火。”沈嘉树接过话头，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凝重，“而承聿，就是在陪她一起玩。”
“那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泽宇，”沈嘉树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理性，“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什么？！”
“我说，不要再插手了。”沈嘉树的语气不容置疑，“如果承聿和林姝之间真的有交易，那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感情纠葛。这涉及傅氏和震远的商业博弈，涉及秦震那种级别的人物——你不是圈内人，不知道秦震的手段。这件事的水太深，你蹚不起。”
陆泽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至于承聿和嫂子那边，”沈嘉树继续说，“我会找机会和他谈谈。但在这之前，你什么都不要做。尤其是——”他顿了顿，“不要碰林姝。承聿那句话，不是在开玩笑。”
陆泽宇握着手机，指尖冰凉。
“我知道了。”他最终说，声音里带着一种无力的疲惫。
挂断电话后，陆泽宇站在原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沈嘉树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交易。
博弈。
玩火。
他忽然想起昨天苏雨晴那张苍白的脸，想起她强撑着笑容说“我没事”时的样子。
如果沈嘉树猜的是真的……
那傅承聿，到底把苏雨晴当成了什么？
把这段婚姻，当成了什么？
陆泽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